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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昭持一盞墜著七寶瓔珞的琉璃宮燈在一側引路,南榮宸也沒過問他那王兄究竟是何打算,這若是場鴻門宴對他來說也不打緊。

一行人最終停在白琉璃瓦為頂、紅漆披牆的宮殿之外。

夏昭斟酌著開口,「王上,肅王殿下此時正在宴客,怕人多嘈雜擾了您的興致,命臣先帶您來聽一出《東樂記》。」

這齣戲南榮宸熟得不能再熟,早年來肅王府回回都能聽到,倒也不會膩。

這處殿宇外面已經極盡奢華,內里有過之而無不及,上好的雲頂梁木作梁、香桂為柱,再加上一地金磚,天上宮闕也不過如此。

台上戲子步伐輕盈,一襲彩衣仙人步如履祥雲之上,纖纖玉指呈蘭花往前方一指,再往回一扣,濃妝墨眼下一雙含情眼惹得人心弦蕩漾,水袖一揮,翩翩間唱盡秋苦,一絲一縷婉轉悠揚。

南榮宸抬手解去斗篷,倚在鋪著數層鮫紗的軟榻上,剛聽了沒幾句,就有三名淡妝濃抹、各有風姿的伶人,身姿婀娜地從內殿走出。

原來是出美人計,就是不知道藥會藏在何處,南榮宸來著不拒,由著其中一名伶人揉捏左肩,尋了個自在姿勢賞戲,目光有一搭沒一搭地落在案邊那伶人端來的酒壺上。

數層紫琉璃紗帳後,南榮顯提著酒壺給自己斟了一杯,握在手中遲遲沒湊到唇邊。

他可真是小瞧南榮宸了,這般駕輕就熟,不知偷去過多少次妙語閣。

倒是白費了那價貴的幻香,南榮宸可用不著這個。

煩躁間那嵌玉的金盞遞到南榮宸唇邊,染得兩片薄唇一片盈潤,他才想起自己手中還端著杯酒,鬼迷心竅地跟著喝了一口。

酒液入喉,南榮宸竟已經調笑著湊過去嗅那伶人指上的蔻丹。

南榮顯顧不上想那蔻丹上的迷情藥,只覺得自己指尖也有熱氣撲來,只消一抬,就能觸到南榮宸鼻尖的小痣。

琉璃盞從手中滑落,他猛然回過神來,卻見南榮宸已經側過身去,墨綠外袍被一伶人捏在素指之間,稍一用力就能褪到肩上。

還有那隻束了一半,撩得他心火驟起的烏髮,無不蠱惑著他用摺扇撥開琉璃簾走出去,全然否定自己當日的念頭——

男子狐媚,女子惑主,都不能在阿宸身邊,都會把阿宸帶壞、弄髒。

他從小與阿宸一處長大,同塌而眠、手已經牽過,抱也抱過,比那些人都要早上許多。

南榮宸要親要吻要抵死纏綿,也都該是與他。

畢竟,他是阿宸的哥哥。

不遠處珠簾翻滾的輕響中,南榮宸握著伶人的纖纖柔荑,「王兄還真是一番苦心,可讓孤如何治你這欺君之罪?」

南榮顯用手中摺扇撥開那伶人的手,接上自己那念頭的後半句,「阿宸,只有王兄是真心待你的。」

第25章

那伶人本來正順著力道窩在府上貴人一身華緞上, 整隻手柔若無骨地任其施為,一時竟忘了指尖蔻丹上藏著的禍心,只怕驚擾這神仙一般的人物。

台上台下她早已見遍各樣俊生美伶, 可還是被這貴人的好顏色晃了眼。

直到那把琺瑯彩繪玉竹摺扇拍得她指尖吃痛,跟南榮顯鑲滾彩暈錦絳紗羅衣如出一轍得華貴逼人。

她從貴人織就的纏綿旖旎夢中驚醒, 哆嗦著收回手,卻被貴人如玉的一雙手拉住, 還替她擋開那冰涼的扇骨。

貴人又湊過來把玩她五指上摻著迷情藥的蔻丹, 兩相為難間,她鬼迷心竅一般不捨得收回手去,抬眼看向肅王。

肅王召她們來不就是為了勾得這貴人共赴巫山嘗雲雨?

如今只差一步,為何又出來攔著?

手中的扇子被拍開,南榮顯心中火氣更盛, 「阿宸不是要治本王的罪嗎?拉著這伶人不放成何體統?」

那伶人聞言又是一顫, 從那句「欺君之罪」中回過神來, 這下連手都不敢抽回了。

這貴人竟是天子?

另外兩個伶人同樣反應過來, 顫著雲錦衣下的香肩跪伏在地。

南榮宸這才鬆開身側那伶人的手, 「孤想明白了,王兄這是心疼孤因為早年那句誓言沒法享受男女歡愛。」

他本以為藥會在蔻丹上,可南榮顯又這般反應, 倒讓他拿不準主意。

要麼是這藥毒性很烈,南榮顯本就沒下定決心,這才臨場變卦。

要麼那藥藏在別處,南榮顯見他遲遲不上鉤, 前來引導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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