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賞著陸煜行宛若敗犬一般蜷縮著高大的身影鑽到白御卿懷裡的姿態。
白御卿未曾想有人能跳出世界的局限,發現陸煜行的與眾不同。
但,陸煜行唯一與別人與眾不同的便是他旺盛熾烈的生命力。
他的苦難是真的,他的經歷是真的,他的血是真的,他取得的成就為什麼是虛假的?
「獨孤凜,你說錯了。」
白御卿的嗓音薄冷,指尖摩挲著著陸煜行順著收窄腰腹逐漸蔓延的脊骨。
「世子有何高見?」
獨孤凜漫不經心道,他生死看淡,見陸煜行此時如同喪家之犬一般,對他來說已然足夠。
哪裡都錯了。
他死不了不是因為他是主角,是因為他是陸煜行。
正因為他如此堅韌強大、不屈不撓、永遠掙扎著往上爬。
眉眼熾熱如火,才是世界之子。
「罪奴四年,他未曾凍死,是因為日日去碼頭搬貨,供養妹妹,有至少可以餓不死的微薄薪水。」
「刺殺大理寺丞,他未曾被殺,是因為他幼時與武安侯冬練三九,夏練三伏,刻苦努力,一刻不曾懈怠,才練就了一身好武藝,我爹說,武安侯家的煜小子,有武安侯年輕時的風範,被習武師傅把頭摁在地上,還掙扎著擦了一層血肉淋漓的臉皮,抱著習武師傅的頭,將大了自己兩輪的師傅打敗。」
陸煜行頓了頓,顫抖的肩膀突然停止顫抖,抬眸看著白御卿認真的側臉。
青年的嗓音平緩,身上的沉水香近乎浸潤了陸煜行,帶著一種近乎令人溺死的暖。
「邊境三年,正因為他磨礪的苦難,才步步從死人堆里爬出來——被捅個對穿,被困、被絞、伏在雪地三天三夜還沒死,這些是幸運的證據嗎?」
白御卿的雙眸很冷,忽然嗤笑一聲。
「獨孤凜,這不是。」
「這是他強大的證據,不是他被偏愛的證據。」
獨孤凜一頓。
「他身上盡數是傷疤,他流過很多血,他受過你無法承受的苦難,他從死人堆里爬出來,全家滅門,四年苦寒屈辱,三年邊境風雪,無數次死裡逃生,無數次差點活不過來。」
「不是因為他被偏愛,所以死不了,所以什麼都有,所以才步步登上了這個位置。」
「相反他什麼都沒有,全家滅門,妹妹也本該去死,我亦然也是他生命中的過客,他本該什麼都沒有——」
「是他能登上這個位置,是他心性堅定強大到讓整個天道震撼,是他又爭又搶,是他自己爬上來,才成了天道之子。」
「這所有的一切不是別人給他的,是他自己搶來的。」
白御卿對上獨孤凜的雙眸,「你輸了,便是輸了。」
「陸煜行他值得如今的位置。」
「我並非是上天送給他的,是我自己爬回來,是他搶回來的。」
誠如他所說,正因為陸煜行的靈魂強大,不屈不撓,才被選為天道之子。
並非他生來就有一切,主角光環?後宮三千?
而是因為他的靈魂強大,他的經歷值得被記錄下來,才有了《無極帝》這本書。
先有了陸煜行,才有了《無極帝》。
所以陸煜行值得。
白御卿扼住陸煜行的下顎,指尖摩挲著著他的唇角,刺痛喚醒了他的神智。
陸煜行茫然失措的表情漸漸平息下來,變成了近乎極致的依戀與自傲,他突然扯起唇角嗤笑一聲,反手將白御卿拉進懷裡。
低頭就咬,寒戾的犬牙小心翼翼廝磨著白御卿的耳尖。
男人的嗓音嘶啞低沉。
「對,沒錯。」
「命是我搶來的,那麼多人要殺我,我偏偏活了下來。」
「皇位是我搶來的,我與那般多的人纏鬥,將他們殺盡了,才取得了如今的位置。」
「卿卿……是我搶來的——」
他乍然笑得張揚熱烈,眉目之間似是燃燒著熾熱的火,張揚惡劣、狠戾不羈看著表情慘白的獨孤凜。
「我值得他愛,所以他才愛我。」
「而你,只是喪家之犬。」
第100章
獨孤凜死之時, 唇角已經扯著笑,他自然知道成王敗寇的結局,所以當陸煜行一劍刺破他胸膛之時, 倒也笑得灑脫。
將人留著寸寸剁碎也沒有多少意義, 至少陸煜行現在心裡沒有多少恨了。
因為他有白御卿。
白御卿拿出手帕為他擦拭去臉上的血跡, 垂眸看了一眼獨孤凜的屍體,不知是嘆息還是什麼,「……走吧。」
陸煜行卻頓了頓,嗓音低啞,「卿卿覺得我殘忍嗎?」
「不。」白御卿知道他喜歡胡思亂想發癲, 所以搖了搖頭,抬眸看向樹梢晨露, 他並非沒腦子的聖父,也不會對昔日敵人有所憐憫,不過嘆世上又少了一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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