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臉上的凝重褪去幾分,深吸一口氣, 面色冷靜道,「陸煜行幾日後會與黑風寨寨頭會面談判,寨子上面有人,他不會強攻,那時埋伏暗兵, 將他一擊斃命。」
隨後他冷嗤一聲。
「這等命中注定,不要也罷。」
阿斯諾想也能知道自己阿姐會說什麼,不要莽撞、不要意氣用事、不要魯莽、不要過於敵視陸煜行。
不敵視?怎能夠不敵視?
不僅將他阿姐囚禁了,甚至搜尋著他的蹤跡, 一副捉不到他誓不罷休的模樣。
這人什麼毛病,難不成還想和姐弟雙飛不成?
阿斯諾深吸一口氣,壓下胸口的翻湧情緒, 「阿姐……」
他想到當時巫婆婆所占卜的話——命中注定、命定之人、相伴一生一世。
……噁心。
還有六個小妾,當真是,極致不要臉的東西。
那日在他身邊, 那個叫滾凱……不對,白御卿之人,也是他的小妾嗎?
這邊的阿斯諾思緒翻湧,細細謀劃著名此後的奪回姐姐之戰。
而另一邊的白御卿考慮的就要多了,獨孤鶴的書信寄回來,剛拆開信,就感覺到背後一股晦暗冷凝的視線。
還未回頭,男人略帶著壓迫感和侵略性的氣息靠近他的背後,帶著一股清香和揮之不去的淺淡血腥味。
——陸煜行。
白御卿拆信的動作頓了頓,瞥眸看向陸煜行。
在見到他視線的那一瞬,男人近乎扯出一個扭曲又溫和的微笑,略微彎著眸子,生硬轉變了自己翻湧的殺意和恨意,「……卿卿。」
「要一起看嗎?」
白御卿開口。
聽到他的話,陸煜行略微瞪大了眸子,隨後喉頭滾動著,啞聲說,「……好。」
在這一瞬間,他所有翻騰翻湧的恨意與攻擊性蕩然無存。
像是路邊被踹了一腳的野狗,久違地收到了善意。
陸煜行勾起唇角,頓了頓,甚至有些得寸進尺地捏住他的腰肢,小心翼翼將頭埋在他的肩膀上。
他垂下鴉羽一般濃密的睫毛,晦暗看著白御卿修長冷白的指尖慢慢拆開信封。
信很長,字體工整,帶著幾分凌厲、蒼冷散發著上位者的氣息,淡淡的龍涎香隨著信拆開的那一瞬間露出。
——真難聞。
陸煜行扯起唇角,似想嗤笑一聲。
但是白御卿的體溫近乎讓他有些痴迷,小心翼翼蹭了蹭他的肩膀,垂眸近乎眼睛都不眨一下地閱覽著每一個字。
白御卿也垂眸掃視著信,待見到信的內容,隨後略微瞪大了眸子,指尖抖了一下,想要收回去。
然後猛然,陸煜行扼住了他的手腕,嗓音低啞嘶啞到恐怖,生生放柔,「不必管我,卿卿好好看,仔細看……」
像是惡鬼咬牙切齒的詛咒一般。
白御卿原以為獨孤鶴會給他寫一些京中現狀,或是目前的局勢。
沒有。
一個字沒有。
吾友十七:
見字如晤。
自卿離京,已過三月。京中今歲寒甚,霜雪覆階,紅梅初綻,每每行至寧國公府衙,見庭前老梅孤綻,便憶昔年與卿對弈煮茶之景。
而今故人遠謫,萬般心緒,無人可共論之。
卿素知我性情冷硬,不習贅言,然今提筆,只覺字字凝澀。
北地蒼冷,於卿病體尤為不利,近日得密報,言卿咳血之症愈重……十七卿,你我自幼相識,我從未懼過什麼,而今卻懼極這一封書信。
……你若歿於江湖之遠,我當如何?
你來的書信竟也只有一句天寒加衣,我還是從密報里得知你的近況。十七卿,你分明知道我放不下,何必如此狠心?
我知你在襄州為東宮斬除荊棘,可十七卿你當真以為,我會坐視你燃盡性命為我鋪路?
這三月,我尋遍天下名醫,又多次上書奏請父皇將你召回,縱使御史台彈劾我「擅權僭越」,亦在所不惜。
昔年我問你,若你為女子如何。當時卿以笑掩之,我亦佯作戲言。
今日不妨直言,十七卿,我要你活著。
無論以摯友之名,還是以儲君之權,即便逆天改命,我也定要親自將你帶回京城。
剩下的幾個月,陪在我身邊,總歸,你明白我的心意。
雪夜疾書,墨跡凌亂,盼君歸身側。
字字句句,從一開始克製冷靜的文言文,到了後面的白話文,工整蒼冷的字跡也愈發凌亂,到後面愈發不似獨孤鶴嚴謹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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