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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睡會兒?」陸煜行喉結滾動了一下,壓下刺痛的喘息,指尖輕柔摩挲他的髮絲。

「不醒等著你一直看我,看得……眼睛都紅了。」他伸出指尖拭去了他眼角的一滴淚。

陸煜行的嗓音比平時都要啞, 「……你的手太涼了。」

腳也是。

體溫也是。

——他當然知道是衰敗在一寸寸蠶食他的身體,他偏偏捂暖一瞬又會涼下來。

「……所以陸侯爺就偷偷哭?」白御卿輕笑一聲,惡意咬了咬嘴裡的ru尖,隨後起身, 看向他晦暗的雙眸,「侯爺也知道憐香惜玉?」

陸煜行不知道如何反駁或是說些什麼,只是喉結滾動了一瞬, 心口被他生死看淡的態度惹得一酸,暴戾與恨意又開始往出冒,卻混雜著更奇怪的東西。

窗外的陽光暗沉, 卻在此時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太陽雪,雪花飄飄灑灑。

這是秋日裡,北方來說,確實是到了下雪的時候,卻也太早了吧?

白御卿起身瞧了一眼窗戶外,晨光透過窗檐灑在他修長的身形上,如玉般的肌膚在光影下泛著冷白的光澤,寬肩窄腰,線條流暢,宛若精雕細琢的玉像。

他只穿著一件單薄的裡衣,陸煜行近乎是一瞬起身,又給他裹了層裘衣,「別開窗,冷。」

白狐狸倒是饜足眯起雙眸,他冷白的脖頸上還帶著吻痕,任由陸煜行將他逐漸發涼的手攥到懷裡,仔細捂著,突然說,「……我撿到你時是在雪裡。」

陸煜行垂下的鴉羽長睫掩下了一絲晦暗,唇角卻略微勾了勾。

然後聽到他似乎是感嘆說,「撿到墨玉也是在雪裡,撿到雁娘也是在雪裡——」

每吐出一個名字,陸煜行的臉就黑幾分,他呼吸加重,剛要說些什麼,又聽他說。

「但……你是最特別的。」

狐狸笑得露出潤白的狐狸牙尖,冰冷的指尖被他燙得熾熱。

於是陸煜行所有理智的醋意都哽在喉嚨里,化作了胸口一團滾燙的泥濘。

可是下雪了,漏進來的風吹徹了白御卿的髮絲,襯得他的面容蒼白漂亮。

「我去令人來換炭。」他幾乎是倉皇地抓披起衣服,卻在轉身時被玉狐仙冰涼的手指勾住尾指。

「早點回來。」白御卿的聲音像是裹在沉水香里,「我會冷。」

陸煜行高大又近乎落荒而逃的的背影僵在門邊,胸口那團泥濘的歡喜又翻湧起來。

窗外,太陽雪還在飄落。而最兇殘暴戾的惡鬼,被這句撒嬌一般的嗓音哄得神魂顛倒、潰不成軍。

他總是覺得不真實,也知道自己可笑,像地獄裡的惡鬼分明壞事做盡,卻偏偏被人萬分珍重捧在手心,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也將與他背道而馳。

既盼著白御卿包容他惡鬼一樣的暴戾與恨意,又害怕他再恨自己的陰暗面與陰濕的私心。

就像此刻——他明明該喚侍女去拿炭,卻站在風雪裡,任由一片雪花落在眉骨,融成溫熱的水痕。

白御卿漫不經心地打了個哈切,陸煜行披地這層玉狐裘太暖了,不知這混小子哪來的,比他當年那件暖和多了。

雪白的玉狐毛在晨光下熠熠生輝,襯得他愈發矜貴薄冷。

他看著陸煜行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唇角略微勾起笑意。

白御卿的嗓音悠閒,尾音帶著上揚的笑意,突然說,「陸煜行就是典型的有賊膽沒賊心的人,意外的純情。」

旁人都是有賊心沒賊膽,陸煜行倒好,反過來——

空有賊膽,沒有賊心。

能做出半夜偷吻,半夜吃new,還偷偷騎了他兩次的人,偏偏受不得白御卿的一個笑容,或是略微啞然的撒嬌語調,要不然耳尖紅了,要不然就是莫名其妙面無表情哭了。

就像剛才一樣……落荒而逃啊。

還像當初那個把他氣的半死,又說著不要臉話的陸煜行嗎?

系統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您,您愛上他了嗎?可您……]

他一邊更衣,一邊側眸瞥了一眼窗外的太陽雪,聽著陸煜行匆匆回來的腳步。

白御卿的指尖停頓了一瞬,冰涼的指尖像是凝結了一層冰,沒了陸煜行的體溫,此時涼得窒息,他突然啞聲說,「能偷一秒是一秒,晚殺我一會兒吧。」

系統又不說話了。

自從前幾日和陸煜行正式交往之後,系統不怎麼說話了,語調沒了之前愚蠢的尖叫或是輕鬆,難得能從機械音里聽出沉重的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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