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覺得公子似是有些緊張,素來不在意外貌的公子竟也在馬車上問了兩句, 他今日瞧著還算體統?
國公府應是沒有待嫁的姑娘吧?
他被迎入世子書房,侍女為他斟茶,裊裊的霧氣略微氤氳了他的眉眼,也掩下了應好眸中的一瞬複雜。
他飲了兩口, 又低聲問。
「世子何時來?」
「這個……世子有事……小的也不知道。」小廝表情有些猶豫,又為他上了一碟精緻香甜的糕點,「這是世子素來愛吃的, 柳姑娘廚藝一絕,您嘗嘗。」
「……女兒家的玩意兒,他竟也愛吃。」
應好抿唇蹙眉盯了一會兒, 似是不在意發出一聲冷嗤,隨後拈了一塊咬了一口。
香甜軟糯,入口即化,確實不錯。
他又咬了一口。
——可糕點快吃完了,白御卿也不曾見蹤影。
他並非不守約失禮之人,雖閒散慣了,也並不至於令他等這般久。
應好抬眸看了一眼白御卿的書房內,書房裡墨香和沉水香相互融合,氤氳了整個屋子。
雕花窗旁一張紫檀木書桌,整齊放著文房四寶,硯台刻著雲紋,狼毫筆放在一旁,墨池中殘留著未乾的墨跡,散發著淡淡的松煙香氣,依稀可見執筆人寫字之時袖口露出的冷白皓腕。
應好蹙起眉,盯了一會兒,莫名有些頭腦昏沉發熱,他輕咳一聲,壓下燥熱,只覺得自己似是等久了。
他甩起紅衣錦袍便起身向門外走去,那小廝似是想攔他,又被他一個眼神瞥過去,「我出去透透風。」
窗外的春風吹散了他鼻尖氤氳繚繞的沉水香,應好鬆了一口氣。
府中僕役往來如織,丫鬟們端著茶盤、捧著錦盒穿梭著,盡數略過他,也沒人唐突了這位貴人。
應好閒逛著看著偌大的寧國公府,似是想到當年將白御卿誤認成女子的糗事。
他應好有那麼恐怖嗎?讓白御卿生生在寧國公府躲了兩個月。
應好也不喜歡男子,不過是個誤會,何必如同見了洪水猛獸?
況當時年少不懂事,不過十歲出頭的年紀,又何必記這麼久?
越想越氣。
應好眉頭蹙著,咬了咬舌尖壓下那股煩躁。
然後隨意行至一扇門門口,隱約聽到了奇怪的聲響——
黏膩的水聲似乎夾雜著悶哼,以及熟悉的嗓音,漫不經心帶著輕蔑的話語,「……賤狗。」
應好一愣。
他停下腳步,怔怔看著面前虛掩著的房門,不知為何,呼吸有些急促。
……是什麼聲音?
大抵是那聲音實在熟悉,一如既往地清澈淡如碎玉,卻帶著莫名的輕蔑與倨傲,令應好有些不知所措。
應好自詡正直,少做失禮之事。
可此時,抿了抿唇,鬼神神差之下,伸出手輕輕放在那虛掩著的房門上——
然後,在推開門的一瞬間,猛然出現了白御卿那張近乎驚心動魄的臉。
那張冷白俊美如同玉狐仙的面容略微怔然,隨後又斂下神情,隨意挽著的墨發發尾微微濕潤,仿佛沾染了晨露的濕意。
白玉錦衣,雲紋銀線,屋內燈光昏暗瞧不清,屋外卻白晝日暖,陽光朦朧在他身上,這樣交錯的光影襯出一絲莫名的惑意。
他帶著疏離下抿的唇角似是破了口,一點朱紅,殷紅如血。
「應好?你怎會在這裡?」
應好頓了頓,視線卻移向他身後晦暗的室內,抿了抿唇,腦中不斷迴蕩剛剛聽到的莫名聲音,嗓音低啞道,「你許久不來,我便來尋你——」
「……你剛剛在幹什麼?」
他略有些執拗問。
「無事,不過小憩了一會兒。」
白御卿抿了抿唇,遲疑片刻,略微側身擋住了他的視線,纖長的睫毛顫抖若蝶,嗓音卻略微沙啞,道,「我剛剛竟是忘了你,抱歉——走吧,去書房。」
應好抿唇,聽著他略微啞然倦懶的尾音。
那嗓音似像是小憩睡醒後的倦懶,又似夾雜著別的什麼東西。
但他已然側身擋住了自己的視線,似是不想讓自己窺探到屋中是什麼。
應好不知為何,胸口發悶,瞪了他一眼,冷聲道,「世子如此不守時,讓客人好生等待。」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躁鬱,與白御卿並排走著,就在門扉合上之時,又似是聽到了一聲隱忍的悶哼。
白御卿頓了頓,面不改色,「……走吧。」
「什麼聲音?」
「許是丫鬟在收拾,碰到了什麼物件。」白御卿淡聲道,他走得平緩,一如既往地孤高清冷。
應好又頓了頓,「你的嘴角,怎麼了?」
「……被狗咬了。」
應好擰著眉,一言不發隨著他走到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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