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是座煉獄,我必須得毀了它……」他喃喃自語著,神情突然扭曲起來。
久遠的記憶和仇恨的情緒不斷的衝擊著白晝的大腦,劇烈的疼痛使得他倉促起身,跪趴在水面上,不斷的乾嘔起來。
「嘔……」
卻什麼都吐不出來。
害怕、不甘、疼痛、仇恨,所有的負面情緒煎熬,他耳邊又響起了那戰鼓般的心跳聲。
「咚咚、咚咚!」
一下一下敲的他魂靈震顫,他忽然發瘋般想要見到自己的魔法使徒。
狂熱的念想令他抬手,掌心隔著皮膚上長出的漆黑鱗片壓在了腹部的印記上,年輕的魔導師虔誠的閉上眼,顫聲吟唱:
「天上光明,地下萬物……」
「光通屍靈界,聽吾之召喚……」
「吾之使徒,南塗·加梵。」
「……來見我。」
他靜待片刻,戰鼓聲褪去,耳邊沒有任何動靜,只有花瓣在不斷的飄落,那微不可聞的撲簌聲顯得如此的喧囂。
低垂著頭的魔導師猛的睜開眼,胸膛劇烈的起伏著,咬緊牙重複了遍:「南塗·加梵,來見我!」
已然色厲內荏,極近破碎。
四周依舊靜悄悄的。
風起,花瓣飄落的更加肆意。
白晝忽然慌了神,赤紅的雙目瑟縮了下,急切的拉低了破損的褲子去看自己身上。
黑色纖薄的鱗片自大腿側邊蔓延上來,剛好蓋住了他的使徒印記,他看不見,也感覺不到。
白晝整個人僵在原地,連呼吸都忘了,就保持著這個姿勢低著頭,一動不動的看著。
只有顫抖的雙手出賣了他的情緒。
這個情況,和他第一次召喚使徒的情況一樣。
被魘咒篡改的記憶和真實的記憶交替,白晝突然驚懼的睜大雙眼,呼吸急促起來。
他想到了無邊小鎮的那個鹽倉,想到了那天晚上高懸在天空的月亮,想到自己流了滿地的血……
思緒變得不確定。
他記得那天自己在地上用血畫了召喚陣,也念了咒詞,可那天直到他閉上眼睛失去意識,也沒見到自己的魔法使徒出現。
是了,他沒有親眼見到加梵出現!
他那天真的有召喚成功嗎?
他那時候魔力不是還被封印著嗎?一般情況下他沒有成功才最可能,更何況……加梵是人!
他內心忍不住懷疑,越懷疑越惶恐,仿佛魂靈飄在空中,四下無處著落。
白晝不受控制的想,該不會,這一切全是他死前臆想出來的?其實根本就沒有加梵這個人?
那個月亮明亮的夜晚,他也根本就沒有走出那個鹽倉?
「咳……」
急火攻心,白晝喉間一癢,忽然開始劇烈的咳起來,咳著咳著鮮血從嘴角溢出。
血染了花瓣,整個湖泊變得動盪不安起來,像在哭泣的母親,湖水搖晃的劇烈,拍打在他身上不再溫柔。
他心裡越迷茫,越搖擺不定,湖水就攪得越洶湧。
巨大的疲憊感湧上來,白晝緩緩的躺回了湖中,尾巴繞在身上,他將自己蜷縮了起來,身後巨大的翅膀收攏,包裹住全身。
他眼前的光芒逐漸淡去,金色的豎瞳怔怔的看著某處,聽著湖水蕩漾的聲音,哄自己入睡。
湖水托著白晝,他有一半的身子沒在水中,漂浮的花瓣動盪著,在湖面漸漸平息後貼到他的身上。
閉上眼的霎那間,一縷黑色的煙霧帶著千軍之勢襲來,強硬的穿過了湖邊圍繞的隔絕外界的白霧,懸停在了湖面上。
黑霧不斷的翻滾,裡面的火星子噼啪炸響,一雙湖綠的眼眸自其中顯現,一眨不眨的看向湖面。
滿池的粉白色花瓣間,有一個蜷縮成一團的「人」,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的,有血,在水中化開來點,但更多的已經浸染透了布料,洗不掉。
暗藍的鱗片覆蓋在這人身上,裸露在外的皮膚顯得更加蒼白。
他整個人被翅膀藏了起來,彎曲成弓的脊背上,脊骨清晰可見。
加梵的視線順著脊骨往下,看到了一條緊貼在身上的尾巴,尾巴根部上一點點,是漂亮的腰窩。
黑霧瞬間膨大了數倍,像是在興奮,又像是在心疼,無數的火星子炸開,好一會兒霧中才緩緩的匯聚出個人形。
看著躺在水中,把自己藏起來的魔導師,加梵這輩子呼吸沒放的這麼輕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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