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芫想像了下, 有些想像不出來。
這段時日,他就算是剛處理完政事,盛怒之後, 面對她也會壓下滿身戾氣,句句溫言。
以前雖說也會如此,可確有地方不同。
不多, 卻讓她對他口中每一個字句的感受, 都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是什麼不同呢……
是從前他話語中總揮之不去的某種敦促。
那種敦促讓她如被迫待命審判,本能地心生抗拒。
可是現在, 都沒有了。
……不止沒有,甚至含了許多不容忽視的珍重與縱容,像細細綿綿的絨線,潛移默化地,一點點纏繞住心房。
或又不止於此。
他親手刻的碧璽草書印章,重明寺里一整夜的背後擁抱,還有那晚,他流暢緊實、若隱若現濕漉漉的胸膛,都化作了一團團記憶的雲霧,不留神便鑽進了思緒里,煎熬暖澀。
有時,她恨不得他與從前一樣,不曾有一丁點兒改變。
也好過她被夾在前世與今生之間,輾轉反側。
有時,又心生慶幸。
看啊,連他都與前世不同了,說明是可以改變的,是不是?
一定能改變的。
姑母會長命百歲,他會如期親政,她也會戴上鳳冠,母儀天下。
都會得償所願的。
蕭芫笑著笑著,便哭了。
卻只是一閃而過的晶瑩,仰頭以指腹拭了下眼角,復執杯,與原菁莘輕輕一碰,「這也是好事,我現在的日子,可比以前快活多了。」
又是毫不猶豫地一飲而盡。
「其實明日,就到了約定考教的日子。你看,我還隨你出宮了,玩得極開懷……偷偷告訴你,我出宮,都沒遣人與他說,若是姑母沒提,他都不知道呢……」
她笑著,可原菁莘覺得,卻比哭都讓人難受。
原菁莘並未顯露心疼,而是隨她勝飲,「沒錯,只要過得好便好,思慮那許多也無用,人生在世,當隨心、開懷!」
蕭芫被她的豪氣千雲感染,笑得露了貝齒,面頰兩朵酡紅似天際最瑰麗的雲霞。
艷陽暖羅帳,酒至酣時,原菁莘先一步醉倒在桌上,蕭芫和丹屏一起將人扶到了床榻,燦燦金芒透進帳內,蕭芫怔怔望了會兒,回到了桌前。
歪頭招呼丹屏:「你陪我飲兩杯?」
丹屏搖頭,「娘子,您飲得夠多了,該歇晌了。」
蕭芫笑,以袖拂開面前的空杯盞,捧著紅熱的臉踉踉蹌蹌起身,到了院落小亭中。
「我不想進屋,就想在外頭。」
這個院子外頭多好啊,哪像她那破破舊舊的地兒,雜草都比人高了。
折身趴在美人靠上,裙裾逶迤,纖腰盈盈不足一握,雪膩修長的頸項歪下去,墨發如瀑鋪滿腰身,凹凸的曲線山巒迭起。
丹屏不由看愣幾息,回神到房內拿了個薄衾,輕輕蓋在了她身上。
一片幽靜,身子隨呼吸細微起伏,幾不可察。
光影漸移,丹屏默默守護在旁邊,不時看看日頭,想著何時喚娘子起身。
待斜陽漸染金輝,丹屏正欲開口,忽聞前院一陣嘈雜。
回頭去看,月洞門外隱約有人影行來,她以為是原夫人,起身步出亭子。
可再抬頭,竟是聖上。
聖上面色沉凝,她只望一眼便被牢牢攝住,膝蓋一軟,低蹲下身子行禮,不敢說半個字。
尊貴厚重的玄色衣擺從低垂的視線路過,不曾停留,丹屏念及娘子,忙起身跟著入內。
「蕭芫。」
沉沉的兩個字,砸得丹屏心頭髮慌。
蕭芫嚶嚀一聲,額頭蹭蹭胳膊,薄薄的眼皮底下眼珠動了動,小巧的靈舌探出來,舔舔水潤如櫻的唇瓣,像是還在回味美味的佳釀。
磨磨蹭蹭睜開眼眸,眸光水水嫩嫩,朦朧旖旎。
看見李晁,歪歪腦袋,似是好奇。
倏而甜甜笑了,天真爛漫的模樣空惹來無盡憐惜,李晁滿腔的緊張與惱意就被她這樣輕巧戳破了。
「李晁。」她歡快叫出了他的名字,有些搖搖晃晃地向他伸出了嫩生生的藕臂。
李晁情不自禁低下身子,以堅實的臂膀接住她。
蕭芫笑意愈濃,眉眼成了彎彎的月牙,「李晁,你來接我回家了,是不是?」<="<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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