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稷強裝鎮定道:「稟告父皇,這實非聞文翰的字跡,這帳簿也可移大理寺,進行查證,還文翰一個清白。」
聽到此,白知微身子不可克制地發抖,不是聞文翰,到底怎麼回事?
「不過瞧著這墨跡很久了,應當不是現作假。要麼是正如此女所言,她受了矇騙,所以才做出這等錯事,要麼便是她蓄意謀害,謀劃已久……」
顧稷一派溫和模樣,一番言論倒是將矛頭全指向了白知微。
白知微辯解道:「陛下,這帳簿是真,信件也是真……」
顧修遠打量著白知微:「稷兒言之有理,夜闖宮中本就是錯,便罰你去外面跪著吧。」
「陛下,外面快要下雪了……雪地里跪會,恐怕人都沒了。」孟靜殊走到顧修遠的身邊,卻對帳簿書信一副不敢興趣的樣子。
「我向來看不懂這些,我能帶她進來,也是因為她母親,是我還在榮州患難姐妹,我記著她的那份情誼。」
孟靜殊提榮州這段歲月,擺明是想將這件事揭過去,顧修遠對她本就有愧,憐愛地瞧了她一眼,退讓道:「便跪兩個時辰,小懲便可,出去吧。」
孟靜殊歉意地瞧了她一眼,白知微知道她只能幫她到這了,小黃門已經引她去殿外小角落。
離了燒著地龍的宮殿,白知微才發覺外面已經這麼冷了,夜晚的風呼呼地吹。
「快要下雪了?」
小黃門沒有理她,只是在白知微面前擺了一個沙漏,手裡提著一盞宮燈,面上滿是不屑,聲音又尖又細:「姑娘,咱家便守著你跪兩個時辰,這沙漏漏下兩次,便是結束了。」
「多謝公公。」
白知微跪在冰涼的金磚上,咯得膝蓋又疼又冷,跪了一會就腿就軟,她悄悄偷懶跪坐在腿上。
小黃門聲音活像淬了冰:「姑娘,別讓咱家為難,陛下說了是跪兩個時辰,不是在腿上坐兩個時辰。」
語畢就將沙漏倒著往回漏了些。
白知微只得撐著膝蓋,身子跪得筆直。
她現在都還沒想明白,究竟是哪一步,她被人騙了。
難道是有人故意放出消息?可誰會知道她手裡有帳本?顧卓到底去哪了?
膝蓋好痛,跪著可太難受了,早知道她就應該待在屋子裡睡覺。
好冷,陰寒的風颳著她的臉頰,她衣服壓根不抗風,凍得她的身子直哆嗦,牙齒直打架。
寂靜的夜裡,只聽見沙慢慢往下漏的聲音。
「姑娘,好好跪著吧,才過了半個時辰。」
溫度慢慢從她身上流失,白知微努力將她蜷縮成一團,抬起迷濛的眼瞧了瞧沙漏,才漏下一半的細沙,原來才過半個時辰,她以為一個世紀那麼久了。
片片雪花從天空飄落,微風揚起雪花在空中飛舞,瞧著漂亮極了。
她期待多時,建鄴的第一場雪終於來了。
雪花慢慢飄落在她的發上,眼睫上,肩上,開始點點積雪還會被她的體溫,融化成水滴融進她的衣襟里,奪取她最後的一絲體溫。
而後雪只會慢慢在她的發頂,肩頭堆積。
她仿佛是堆在雪地里的一個雪人。
越來越冷了。
她甚至清晰地感覺死亡正在逼近。
她期待多時的這場雪,似乎能要她的命了。
就在她雙腿麻木,身體不住寒戰時,她不受控制地往下栽倒時。
「姑娘,兩個時辰到了,你請回吧。」
終於到了。
眩暈,迷濛。
越來越沉的身體。
白知微挪動身子,掙扎站起,卻加劇了栽倒的速度,就在她快要落地時,卻被一雙手給接住了,可她睜不開眼,也感受不到來人的體溫。<="<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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