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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十幾天雍王也算是熬過了第一個療程,依著烏蘭公主所說,他自覺左腿較之先前似是有勁了些。

孫大夫所言不虛。

裴芸看著烏蘭公主說話時眸中悅動的喜色,卻也察覺到她努力遮掩卻還是被她瞧見的手上的咬痕。

這段日子以來,想來不僅雍王過得難,烏蘭公主也是一樣。

裴芸是愈發不信外頭那亂七八道的傳言了,說什麼雍王暴戾,虐打前王妃扈氏,若真是如此,烏蘭公主又怎會對雍王掏心掏肺呢。

也不知那扈氏當初究竟是怎麼死的。

三人在正廳說話間,孫大夫帶著四兒出來了,讓四兒另寫了一張藥方,囑咐烏蘭公主往後就按此煎服。

烏蘭公主頷首應下,派人送孫大夫出去。

孫大夫平素還需在仁濟堂坐診,不能每日待在此處,可雍王這兒也不能缺人,他便將四兒留了下來,好時時看顧著。

四兒跟隨他多年,早已得他六七分真傳,即便他不在,也能處置得當。

再見到裴芸,雖師父提前囑咐過,不得無禮,可四兒仍是忍不住盯著裴芸瞧。

裴芸發覺他的目光,轉頭看去,視線相對的一刻,四兒登時心虛地垂下了眼眸,紅暈飛快漫上雙頰。

裴芸並不對四兒的打量感到反感,因他的目光清澈如水,並沒有摻雜什麼腌臢的心思,她覺著有趣,便開口問道:「你這般看我,莫不是認識我了?」

四兒身子一怔,他遲疑片刻,鼓起勇氣道:「娘娘可曾去過蒼州?」

此言一出,裴芸還未有反應,倒是江瀾清先笑了,「咱們娘娘的老家便是蒼州,如何沒去過的。」

四兒神色登時激動起來,激動地連舌頭都捋不直了,「那……那您,您在十年前,蒼州郊外的那片湖……冬天,可曾救過一個墜入冰湖的,六七歲大的孩子……」

裴芸秀眉蹙起,她凝視著面前的四兒,問道:「你如何知曉這樁事兒的?」

四兒聞言,眼淚幾乎是一瞬間奪眶而出,他撲通一聲跪在裴芸跟前,磕了個頭,「姐……娘娘……這麼多年,四兒可算是尋到您了。」

「你是,那個墜湖的孩子?」裴芸打量著四兒,過去了那麼多年,她早已記不清當初那個孩子生的什麼模樣,只記得他似乎格外瘦小,身上都沒有二兩肉。

算算年歲,他確實該有這麼大了。

「是,當初草民的祖母重病,草民想給祖母抓一條魚補身子,便冒險砸開了冰湖,不想反而一不小心墜入湖中,怎也爬不起來,幸得娘娘出手相救,才讓草民得以保下性命,只那時草民被娘娘的人帶回家後,也不知您的身份,故而這麼多年無法報恩……」

聽四兒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訴說著,裴芸讓書墨將人扶起來,笑道:「難為你過了那麼多年還記得我的模樣……」

「草民怎會忘的。」四兒抽著鼻子,「草民那時死裡逃生,睜開眼還以為遇著了仙子,且這麼多年,娘娘樣貌未曾有太大變化,草民當初在國公府其實一眼便認出了娘娘。」

裴芸本還為他十幾年不忘這份恩情而動容,但聽得那句「仙子」,卻是有些忍俊不禁,便當是誇她了。

她思索片刻,問道:「你記性這般好,可還記得,我當時救你上岸後,有一人將自己的大氅披在了我們身上,那人的模樣你可還有印象?」

四兒搖了搖頭,「還有這事嗎?草民著實沒了印象。」

裴芸有些失望,倒也不怪他,那時她好容易將他拖上了岸,因著太冷,他已然昏了過去,裴芸亦凍得瑟瑟發抖。

那時因著祖母總為難母親,她一氣之下帶著母親妹妹來到京郊莊子上住,那年的蒼州格外嚴寒,天地間一片雪白。

裴芸自小長於鄔南,沒見過這般場景,便瞞著母親,甚至刻意支開書硯書墨,來莊子附近的冰湖玩,不想卻正巧看見一個孩子落水,她幾乎是想也沒想,便衝上去跳入湖中,拼命將他救起。

可救起後她才發現,她周身已凍得快沒了知覺,只能癱倒在那岸邊,喘著粗氣,不得動彈。

四下了無人煙,正當她絕望之際,卻有一件寬大的大氅披在了她的身上,耳畔響起一個年輕男人的聲兒,「撐著,很快便有人來了。」

他似是抱起了她和那個孩子,男人身上的熱意使得她不斷往他懷裡鑽,因她想活,想活下去。

可待裴芸再醒來時,詢問書硯,才知她們趕到時,根本沒看見什麼男人,只一件黑色的大氅披在她和那個孩子身上。

她知道那人定然存在,也是他救了她的命。

然聽四兒說根本不記得那人,裴芸在心下低嘆了口氣,何止他想報恩,她亦是始終記得這份恩情。<="<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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