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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我不想去舅舅家，我就想在家里住！”

文长礼小时候长得很可人儿，白白嫩嫩的。

被打的一身是伤，站在紧闭的大门前，一边拍门一边叫唤：

“我不想走，我想留在家里！”

那时候庄麟小了点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只是仰头问母亲，为什么把哥哥送走。

母亲就一句话，家里条件有限，养不活那么多孩子。

可那时候庄麟看着门缝外的人影，心特别疼，就好像，多余的那个应该是他才对。

庄长生是个打草席的，逢着夏天芦苇长得旺，拼命地割，家里屯了小山那么高。

把芦苇管子劈成了片儿，来回用石磙碾压成平，然后，就可以编芦苇席子了。

那芦苇篾子，压得比竹篾子还要薄，摸起来都割手。

庄长生的手指头上到处都是细腻的小口子。

直到那天，庄礼，也就是文长礼又跑回来了，说是舅妈打他，打的一身是伤。

庄长生看了肯定心疼，毕竟是自己没本事，养不活那么多孩子，但是过继给了娘家小舅子，也不能这么打孩子吧。

拉着庄礼（文长礼）就去讨要说法。

文长礼硬是不愿意去，他不敢去，告状了，他还是不能回家，还是要在舅舅家，到时候晚上打的更狠。

“走，有爹在！”庄长生使劲一拽，就把孩子拽上了路。

一到了文家才知道，原来是这舅妈怀上了，所以就嫌弃了他家娃儿。

毕竟三十年前的社会，一天能吃上一顿饭就不错了，更何况还多一张嘴。

可自家靠着编草席赚的那点儿，又养不活，一咬牙就把文长礼留下自个儿一扭头走了。

“爹……爹……”

文长礼跌跌撞撞的追着，好不容易拽住了爹爹的裤腿，还是因为摔倒了。

“礼儿，你拽我也没用，你姓文，不姓庄！”

一咬牙甩开儿子，继续走。

“爹，爹……为什么不把弟弟送人？为什么要把我送人？我能吃苦，我会干活……求你了爹……把我带回家吧！爹……”

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他从地上爬起来，就坐在那一动不动。

身后的脚步声传来，他明知道又要挨打了，可却没有回头。

直勾勾的看着父亲远去的方向，那眼神，从绝望，变成了恨。

“你还告状？有用吗？你就是文家的孩子！”

一脚踹在他后背上，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没有人要了，爱是什么？他再也品味不到了。

“不是说……有爹在……就……就一切都好了吗？”

文长礼被打晕了过去。

临“死”前，他扪心自问，不是爹自己说的吗？有他在就好了？

为什么他感觉自己要死了？

一阵天旋地转，转眼已经十几年过去了。

“长礼啊，你这次奖学金拿的不少吧……”

文长礼冷冷的看着舅妈：

“我学的是法律，我这就可以告你非法领养。”还可以告父母，就这么简单。

当一个人的翅膀硬了，别问他是怎么硬起来的。

这是庄麟当时的切身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