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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我也舍不得你呢，从小，就看着你一点点变老的。”

程媛媛蹲在母亲面前，抓着她的手摸着，甜蜜的笑着，就这么仰头看着她。

“妈，不哭了，你瞧瞧你，跟小孩似的，说哭就哭，你看宝珠，你还不抵宝珠呢，宝珠都没说哭就哭！”

程媛媛这么一说，李秀英就撩起褂襟子揉揉眼角说道：

“也是，宝珠都不这么爱哭嘛。”

“妈，你听女儿一句劝，以后，不要这么傻，老把错往自己身上揽，就算你是她儿媳妇儿，她也没有那个资格打你，下次打你，你可不能这么扛着了，你又没吃她一粒米。

再说，这将来啊，有女儿我养你，你就更跟她沾不上惹不着了，咱不指望她，咱活自己的，把自己先活痛快了，日子才能过的痛快！”

程媛媛安慰着母亲。

现在的日子不是比以前好太多了吗？李秀英想着，现在家里也有电视机了，要啥有啥了，最重要的就是一家子都平平安安的。

…………

天刚蒙蒙亮，李秀英就悄悄起床做早饭了，等到天边绽开鱼肚白的时候，宝珠和程媛媛都起来了。

吃了微微热的稀饭和馒头，就着油渣子炒的萝卜干，入口咯吱响，在口腔里爆开油渣子的香味，不吃俩馒头真对不起这味道。

“阿姐，听说城里有花风筝，你能给俺捎一个不？俺同学都有。”

临着去上学，宝珠央求的看着姐姐。

“行！去上学去吧！”

宝珠高兴地一蹦一跳的跟着母亲走了。

这段时间母亲总是会亲自送他过河，说是前阵子七月汛期的时候，水大，几个孩子放学不老实，下河玩水被冲走了一个，有俩救上来了，却得了肺部感染的病。

等程满军领着打扮的比平时好看些的小婶子到了，他们三人一路朝着县上去。

又是几个小时的车程，到了高海市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的饭点儿。

下了长途客车，先在汽车站附近吃了点儿东西，下午三点半才到厂里。

但是程媛媛只能拐弯去医院一趟了。

因为在车上，接到了肖长峰的电话，说是他爹现在在医院重症监护室，还是高海市最大的第一人民医院。

要说起这家医院，确实是历史悠久，在战争年代，这里已经是军医中心部了，而且还是受到严格保护的。

毕竟，所有的伤势严重的战士们都要在这里度过生命与死亡的竞争。

肖长峰在医院门外抽烟，似乎就等程媛媛了。

他整个人半个月不到瘦了好几圈，原本白的跟花生米的皮肤也有些黑黄起来。

“肖大哥，老爷子怎么样了？”

“肝部切除了四分之三，做了两次化疗，效果并不理想。”

肖长峰眯着眼睛的视线，擦过程媛媛的肩膀看向外头的行人，好像企图他老头子根本没在医院，就在大街上的某一个人群中晃动。

程媛媛稍稍一愣，病情已经严重到无法控制的地步了，短短十天就做了两次化疗，恐怕，这化疗的反应能抗的过去都难了。

“节哀！”程媛媛不知道怎么安慰，可这个时候问合同有点太没有人情味了。

“喂，邱律师，嗯，到了……”

肖长峰打了个电话，简单说了一声就挂了，随后说道：

“邱律师很快就到了，先去会议室吧！”

…………

到了会议室，程媛媛才发现里面横着一张沙发椅，沙发里半卧着的那个老头只露出了一张蜡黄蜡黄的脸，消瘦的两腮颧骨突出，根本一眼看不出这就是肖老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