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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沈君安瞧着她,哈哈笑道:“万一今晚没有星星,那你的愿望岂不是白许了?”

彼时的他们没想到,沈君安竟然一语成谶。

到了夜间,厚厚的云层遮掩月光,不仅没有星星,甚至连月光都像蒙了尘。

沈竹绾与两人一起坐在廊亭内,瞧着那厚厚的云层,叹了一口气。

还真是叫父皇这个乌鸦嘴说中了。

沈君安彼时也有些尴尬,他摸了摸鼻子:“为父还真是有做国师的潜质哈。”

沈竹绾与岑连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无奈。

“绾绾,不若你换一个生辰礼。”岑连夏道:“你父皇毁了你的生辰礼,叫他再赔你一个。”

沈君安装作委屈:“皇后,这种事也能怪朕?”

岑连夏瞧他那模样好笑道:“那陛下觉得应该怪谁?”

沈君安看看一脸生辰礼被毁而无奈的女儿,又悄悄看了看挺着大肚子的皇后,默默道:“还是怪朕这个病人吧。”

嘴上说怪自己,还不忘强调自己是个病人。

沈竹绾无奈摇头:“父皇,女儿还是换个生辰礼吧。”

本以为沈君安会同意,可他却笑眯眯地道:“不用换了,看星星这个生辰礼多给父皇省事啊。”

沈竹绾:“……”

岑连夏忍不住要瞪他,沈君安却忽然站起,扶着妻子,笑眯眯对沈竹绾道:“走,我们出去吧。”

沈竹绾与岑连夏无奈对视,很快,几人便站在了亭子外。

“你们瞧。”沈君安抬头指向天空。

沈竹绾抬眸望去,只见漫无止境的黑夜里,忽然从一处地方升起了一盏孔明灯,紧接着,孔明灯越来越多,从四面八方升起又向四处散去。

随着距离变远,孔明灯越来越小,密密麻麻遍布在空中,便成了独一无二的星空。

“绾绾。”沈君安笑道:“这是父皇送你的星空,喜不喜欢呀?”

无数盏孔明灯映在她眼底,照出一片赤橙光芒。

“谢谢爹爹,我很喜欢。”

那时沈竹绾以为,自己日后会有许多这样的星空。

可天总是不遂人愿的,惊雷落下,大雨倾盆如注,狰狞的电弧照亮半边天,母亲无助的哭泣,宫人慌张的逃窜和哭喊,宛如一张交织的大网,紧紧勒住沈竹绾。

皇帝驾崩了。

在她生辰当晚,看过星空之后。

宫内大红色的灯笼与彩带甚至还没来及取下来,便要换成白事带。

她站在父皇龙椁前,一滴眼泪未掉,身旁是哭的几乎断气的母亲和一脸悲痛的舅舅,她的平静显得格格不入。

她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也看不见周围人的反应,她只一动不动地站在沈君安的龙椁前,谁来也拉不动。

直到一道声音在她耳旁响起,那是毫不掩饰的恶意与讽刺。

“这张薄情寡义的脸,与你父亲可真像啊。”

漫无一物的意识终于回笼,后知后觉的疼痛从心脏深处蔓延全身,她止不住地干呕想吐发抖恐惧,而当眼泪夺眶而出时,她却想笑。

苦苦撑到现在的身体骤然崩塌,沈竹绾晕了过去。

一个月后,沈炽降生,大雨伴随着雷鸣,随之而来的,还有皇后薨逝的消息。

彼时沈竹绾怀中抱着刚出生的弟弟,看着撞死在柱子前的母亲,淡淡阖眼,下令:“皇后难产过世,其生可悲,今按大乾律法,以皇后殡礼殉之,念及生前与先皇恩爱,择日合葬。”

她抱着沈炽转身出了产房,门后,产婆与丫鬟的尖叫求饶声一道接一道断绝,利刃没入身体,没了声音,只在剪窗前留下道道血影。

怀中的弟弟哭了起来,沈竹绾轻声哄着他,忽的笑了。

可笑她们姐弟两,一个生辰害死了父亲,一个生辰害死了母亲。

自那之后,她便再也没有过过生辰。

记忆中赤橙色的星空也在某一日变成了困住她的梦魇,无数个雷雨天她从梦中惊醒,以为一切如常,父皇没有死,母后没有殉他,她还是那个被宠爱着长大的公主。

可身旁婴儿的啼哭声提醒她,这一切都发生了。

要是她那日没有过生辰父皇是不是不会死?

要是沈炽没有出生,母后是不是也不会死?

那些记忆终于在她的脑海中变淡,越来越淡,唯有灼人的赤橙色始终像一团烈火,灼烧着刺痛她。

原来已经过去五年了啊。

原来才过去五年啊。

季容妗站在原地,看着眼前有些失神的女子,心中想着,自己不会勾起她的伤心事了吧?

那接下来是要道歉,还是要问她喜不喜欢呢?

“谢谢驸马,我很喜欢。”

季容妗纠结时,沈竹绾的话却让她忐忑的心骤然兴奋起来。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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