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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拾壹.杨柳行间燕子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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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袅袅送至他的那个小院子,殷瀛洲回到正堂。

一个手下替他将酒碗满上,殷瀛洲举起酒碗,环顾堂中,微微一笑,高声道:“某今日娶妻,有劳诸位连日辛苦,某在此谢过。”说罢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其时寨中除了原先几个当家的,余者诸人对殷瀛洲无不畏敬如虎,且他是一贯的冷情冷心,偶尔一笑不是阴风恻恻就是自带三分讥诮。

明明有着傲人的本钱,一张面皮生的连他们这些大老爷们看了也要艷羡嫉妒几分,笑起来却是阎王爷也笑不出他那等的可怖吓人,生生可止小儿夜啼。

人人皆知只要他一笑,就暗示有人要倒霉了。

素日里均只见过他冷笑讽笑皮笑肉不笑,难能见他七情上脸,笑意直入眼底。

话虽简短,却情真意切。

众人心下动容,偌大的堂中一时有些安静。

还是一张黑脸因着兴奋和酒意涨成猪肝色的老三先反应过来,哈哈大笑道:“大哥,你这话说的太见外了!说甚麽辛劳不辛劳的……若不是有你在,咱们兄弟早被官兵一窝抄了!替大哥做事,本就天经地义。我这人嘴笨,说不出甚麽好听的话来,那就……恭祝大哥与嫂夫人早生贵子,百年好合!兄弟我先干为敬!”

“好!”

“痛快!”

老三的话得到了堂中众人齐齐的应声喝彩,一时间纷纷上前敬酒。

上百桌的酒席流水介地铺陈,把酒谈笑觥筹交错中场面极为热闹欢腾,声浪快要将正堂屋顶掀翻。

殷瀛洲豪爽地来者不拒,逢酒必干。

饶是他酒量过人,也架不住这般豪饮。

酒酣耳热的几轮过后,殷瀛洲面上微染醉意,黑沉的双眼却亮得惊人,浑似厉电斜掠长空。

他推了一人的敬酒,摇头淡淡笑道:“不成了……再喝媳妇儿定不肯让我上她的床。兄弟们总不好为难我罢?……”

众人哄笑,自是不敢当真强灌于他,见好即收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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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腾了两个多时辰,入夜后酒席散去。

殷瀛洲虽脚步略显虚浮,仍在众人的笑声中纵身向小院掠去。

苍穹浩瀚,星月高悬,虫鸣窸窣。

耳边有夜风猎猎,眼前的景物在急速后退,融成一片无可辨识的黑影。

衣袂不停翻飞,扑面而来的劲风让殷瀛洲的心益发跳得热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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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红色的鸳鸯彩蝶锦缎被褥柔软如云,室内层层红锦赤纱堆叠,在夜风的吹拂中时扬时落。

身着喜服的少女静静坐在床边,风姿姝丽,极是旖旎动人。

殷瀛洲取过喜秤挑开红盖头,红烛跳动中,粉黛薄施的一张妍丽俏脸尽显娇媚。

凤首长步摇垂下的红宝石璎珞流苏在颊边摇曳生姿,熠熠生辉。

柔媚的眼波流转,含情带意的一眼睨过来,便让他灭顶沉没在这片摇荡的碧波里,可他甘之如饴。

男人同样是一身浓艷的赤红锦袍裹身,连束发的发带也换成了红色,面上一扫往日的冷漠阴鸷,一双含情含笑的眼正望向她。

袅袅的心跳得又快又急,莫名地手足无措起来,压根不敢回视他,只垂了眼呐呐:“瀛洲哥哥……”

“你称我甚麽?”

殷瀛洲俯下身,佻薄地刮了下她的鼻尖。

他喝得委实不少,连呼吸都带出了浓烈的酒气,却并不妨碍他神智清明。

袅袅的脸上“哄”地一下烫得似要炸开,一颗心要从腔子里跳出来也似的狂乱不止。

明知并未饮酒,可为何却有恍惚欲醉的错觉?

是夜风中的花香太过幽芳暖融吗?亦是他的声音太过温柔蛊惑?

花烛良宵夜,袅袅只恐这欢情太薄,人世无常,陡生泫然欲泣之感。

惟愿梧桐相待老,同作尘与灰。

殷瀛洲贴在她耳边又笑问了一遍:“吾妻……你称我甚麽?”

“……夫、夫君呀……”袅袅又羞又喜,将脸藏在了他的胸前。

殷瀛洲顺势拥她入怀,朗笑了几声,胸膛也跟着剧烈颤动。

突然,他一把打横抱起她,转了几个圈。

袅袅猝不及防,尖叫着死死勾住了他的脖子,珠翠垂坠,云发倾泻。

晕晕乎,如饮美酒。

飘飘乎,似陷云端。

不知今夕何夕。

男人却大笑着又是转了几圈,天旋地转中,桌椅床柜,罗帷帐幔在眼前飞速闪动。

袅袅也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闭上眼睛,抱紧了他。

殷瀛洲似脚下不穩,托举着她仰面后倒,使得袅袅与他一齐跌入了床帐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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