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负喟叹:“战火之中,性命如飘萍,身不由己。”
忽有人的手搭在殷嫱肩膀,顺势将她搂在怀里:“伯盈。”殷嫱回首,面上惊愕散去,她抿唇而笑:“来的这么快?”
“大王。”
“姊夫。”
来的正是韩信。
她刚挽唇,却又想起吕雉让她做的抉择,嘴边的笑纹一下淡了。殷嫱仍在犹豫,她知道自己不该这样犹豫下去了,时间已经越来越少了。
“丰腴了。”韩信捏了捏她的腰身,低声在她耳边道。
殷嫱嗔了他一眼,没说话。十一月的冬衣比秋衣厚,有什么可奇怪的。
女萝和许负等人当然不会打扰两人叙话,只躲在一边权当自己是个背景板。
殷嫱轻声道:“你倒是瘦了,征战之时总顾不上好好用饭,还嫌胃疾不够重么”
韩信混不在意:“鲜疥之患,早习惯了。”
“鲜疥之患信,你总以为什么都是鲜疥之患。”殷嫱笑了一声,笑声渐冷,“我找到蒯先生了——”
蒯彻劝韩信谋反,他说韩信功高震主,将来必为刘邦忌惮。韩信不听,蒯彻害怕刘邦报复,于是逃跑,在齐地佯装疯癫避世。
“他让我带给你一句话。”
她忽然沉默地在韩信的掌心轻轻写了几个字:“其为贤君,其非长者。”
其,刘邦。他是贤明的君主,却绝不是韩信心里慈蔼的老人。
话是殷嫱借蒯彻之口说的。蒯彻曾经是韩信最倚重的谋士之一,殷嫱是韩信最心悦的女子,他们说的话在韩信心里总会留下那么一点位置。
但是韩信仍然笑着试图打圆场:“这个蒯先生,总是说些奇怪的话。”
殷嫱的最后一次试探失败了。她早应该知道,刘邦于韩信有知遇之恩,他在韩信心里也是独一无二的主君。
重情之人,对谁都重情。
然而刘邦的情谊多么廉价啊。他始终是个清醒的政客,像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情谊是他手里廉价的商品,他随时可以弃如敝履,除了天下,他什么都可以丢弃。项籍要杀他父亲以换去他妥协,他都能笑嘻嘻地说出:“我阿翁也是你阿翁,如果你烹杀了他请务必分我一杯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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