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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澜眉头紧皱,猛烈地咳嗽起来,仿佛能把五脏六肺咳到破裂,显然,唐娅的回答令她痛苦万分。
这时,病房里二十四小时播放的屏幕上出现了阮今雨的身影,衡澜的眼神不自觉地从唐娅脸上移开。
唐娅跟随衡澜的眼神看过去,终于也明白了。
衡澜的记忆一直停留在车祸当天,能让她醒来后还一直念念不忘的,恐怕也只有那个人了。
唐娅松开手,背对着衡澜擦了一把眼泪,十多年的朋友情谊,想不到衡澜醒来看到她回到身边,竟没有半句话要讲。
不过,也许这就是朋友吧。
衡澜看到唐娅背对着她抹眼泪,反而误会了,瞬间心跳停了一拍,仿佛被雷电击中一般,巨大的悲伤堵在心口,令她几乎喘不过来。
“她……她怎么样了?”衡澜哑着嗓子,拼尽全身的力气想要坐起来,可身体根本不听她自己使唤。
“阮今雨她没事。”唐娅按住衡澜的肩膀,把她压回去。
衡澜的表情终于舒展开来,就像一朵干枯的玫瑰瞬间被甘露所浸润了。
阮阮没事。
那就好。
“她只是轻微擦伤,当天就出院了,你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唐娅没好气地说。
不过,衡澜的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阮阮安好,那一切就无所谓了。
“我没见过你这么傻的人,”唐娅说,“大雪天,那么陡的山路,你死命把方向盘朝自己的一侧打,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吗?”
“是我欠她。”衡澜终于能够断续地说出一些话语来,“我应该保护她。”
“你昏迷这么久,陪在你身边的可都是我。”唐娅说。
“唐娅,欢迎回来。”
————
人躺了两个多月,虽然按摩师不间断地按摩,但到底肌肉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萎缩。
衡澜连起身、走路、抬手这样的动作也稍显吃力,要在别人的帮助下才能完成。
医生一直建议复健要循序渐进。
可是衡澜却不听劝了,每天醒来之后就要去康复室,双手扶着栏杆,走两步就出一身汗。
病号服松垮地挂在她的身上,罩住她单薄瘦削到可怕的身体。
长时间地尝试行走,向来是痛苦的。
唐娅看到衡澜白皙的手上,紫色的血管微微地凸起,而汗水顺着她的面颊滚落,浸湿了她的衣衫。
“何必这么辛苦?”唐娅说,“慢慢来,再也没有通告行程在后面追着你了。”
“没有办法慢慢来。”衡澜的目光无法从日历上挪开。
唐娅心疼得不敢再看。
医护们也都说,她们从业几十年来,没有见过像衡澜这样能忍受疼痛的人。
“你不要再白费力气了。”唐娅看不下去了,强令衡澜坐下,“听我说一句话,如果听完之后,你还执意这么伤害自己,那我也不会再拦着你了。”
“你说。”
唐娅吸一口气,不愿伤害衡澜,但又不得不把这样一把利刃缓缓地刺入衡澜的心口。
“你这么拼命,不就是想尽快恢复去找阮今雨吗?”唐娅说,“她之前来过一次,我不知道她具体跟你说了什么,但她跟我说,她是来跟你告别的。”
“告别?”
阳光正好照进来,落在衡澜的脸上,映衬得她面白如纸,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下去。
衡澜修长的手捂在心口上。
传说中的西子捧心怕是也不过如此了。
“原来,那不是梦啊。”
衡澜喃喃着。
过去的两个多月里,她似乎对一切无知无觉,像是悬浮在宇宙中的一粒尘埃。
世界一片漆黑,迷雾一般,她的灵魂在一间被海绵包裹的屋子,撞到了边缘就重新弹回黑暗。
直到那个人的声音突然间闯入黑暗世界。
像是一道阳光生生地在黑暗中撕开一道口子。
梦境里,衡澜分明听到,阮今雨说她遇到了一个很好的人,打算尝试着进入人生的新篇章。
“她明明答应过,要给我三个月的时间。”衡澜说,“我还有机会的,今天才15号,我还有时间。”
“三个月?你也太卑微了。”
唐娅说完,忽然又想到什么。
“等等,15号?你在说什么?”唐娅思忖再三,把手机递给衡澜看,“今天已经1月30号了。”
“30号?怎么可能?”
衡澜把目光投向康复室内的挂历。
护士明明这两天都有撕掉旧的挂历。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里会有个不同步的日历,但,今天确实是30号,如果你们的三月之约是从11月初开始的话,我想……”
衡澜立刻就挣扎着站起身来:“唐娅,送我去见她。”
“可是……”唐娅抬起腕表看了看时间,又望了望外面暗红的天,“澜,你觉得还有必要吗?”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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