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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也歇不踏实,闭上眼都是三妹妹痛哭流涕的情状。
乐琼那个人,性子最傲,打小想法就和别人不同,叛逆、桀骜、心是野的,能笑着绝不在人前哭。
此次哭得脸都白了,当长姐的见了说不心疼是假的。
她唯恐阿娘火气上来把人打出个好歹,刚要起身,丫鬟走近前道:“大小姐,夫人罚三小姐跪祠堂去了。”
“殷家姐妹呢?”
“殷大当家也跟着三小姐一同跪着呢。至于殷二当家……夫人把人赶出去了。”
“……”
赶出去了?
乐荆暗道不妙。
连着殷酌一起打,说明阿娘心中有气,气发出来也就好了。
可不让殷榷进门,一道眼神都不给她,这就……
难了啊。
“映娘呢?”
“五小姐和四小姐在陪夫人闲聊。”
乐玖拧开瓶盖帮阿娘上药。
乐夫人这一顿打,打得太投入,教鞭子磨伤掌心,等气头过了,又喊疼,乐小娘子不好笑话自家阿娘:“阿娘,好点没有?”
清凉带着香味的药膏涂在手掌,褚英轻哼:“好多了。还是你和映娘贴心。”
乐玖贴心是真的。
映娘受之有愧:“阿娘,莫要再气了,我不和殷榷来往了。”
“也不是不和她来往。”褚英摸摸她手背,知她自幼艰苦,性子软弱,也不再怪她对那殷榷意想不到的宽容。
“你和她的事,交给阿娘掌眼,倘她只是对外人凶悍,对内人关心备至,而你又中意,娘就促成你们的婚事。倘她是个没良心的,不知冷知热,只晓得犯浑,还有你三姐姐、四姐姐呢,有你两位姐姐在,咱们想怎么治她,都成。”
“我听阿娘的。”
她的乖顺柔和简直是乐琼的反面。
乐琼要有她三分乖巧,乐夫人就不用生这一肚子的气了。
“阿娘,放宽心好了。”乐玖为她捶背:“天塌了,有念念顶着呢。”
乐夫人被她哄得眉开眼笑:“你寻个机会,给你三姐姐送药去,别说是阿娘说的。”
乐玖痛快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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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家祠堂,供奉着几代人的牌位,烛火摇曳,殷酌衣衫破裂,后背皮开肉绽,陪乐琼一脸肃穆地跪在蒲团。
“疼吗?”
“还好。”
乐琼上身跪得笔直,有殷酌护着,她只受了些无伤大雅的轻伤,远没殷大岭主落魄。
“阿酌……”
“怎么了?”殷酌捉过她的手:“伤心了?”
“是我害了你。要不是我……”
“要不是你,我也不会体会到情之一字。阿琼,你不必自责。你阿娘肯打我,我挺开心的。”
乐琼递给她一道“你是不是傻”的眼神,殷酌轻笑:“她肯打我,说明肯认我。要我如何不开心?只是挨一顿打就能娶到心仪的妻子,多少人得羡慕我。”
她不开窍的时候如顽石教人心碎,一开窍,许多话无师自通。
乐琼沉浸在她给的柔情蜜意,当着列祖列宗的面,不好亲她,话音一转:“我不后悔喜欢你,我后悔伤爹娘的心了。”
今日堂前的那番斥责,句句入了她的心。
初闻四妹要嫁女子为妻,她只当是滔天的权势逼得爹娘不得不低头,今日一见,阿娘待杨念甚好,说是当亲女儿来疼都不为过。
早知她开明,乐琼何必去钻那牛角尖?
“我常说阿榷冲动鲁莽,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害了你,也害了我,累得爹娘为我挂心。”
“三姐姐?”
她们聊得太过忘我,乐玖推门进来,笑容扬起:“我可不是故意打扰你们,是阿娘来派我送药。”
照面就把亲娘卖了。
要让乐玖说,亲母女哪有隔夜仇?阿娘越是憋着一肚子关心不说,她的姐姐们难免会来嫉妒她独得阿娘的宠。
有件事她记得很明白,十岁那年,阿娘买了一套木制的小玩意,全家数她最小,玩性最大——木盒里统共五个摆件,大姐姐一个,二姐姐一个,三姐姐一个,剩下的都归了她。
三姐姐初时欢喜,得知比妹妹少得了一个,连那已有的小物也要扔了。
阿娘因此训她,说她做姐姐的心眼比针眼还小。
隔天买了四套,一人五个摆件拿着玩。
阿娘嘴上不说是特意买来哄三姐姐开心的,心里却想着她爱吃醋、心眼小、凡事爱计较的三闺女。
后来那几年,家里买东西从来都是人手一份。
等到三姐姐挨了一巴掌赌气跑了,阿娘私下还与她念叨,说养孩子不易,一碗水端平太难。说她三姐姐性子怪,不知学了谁。
但乐玖知道,阿娘没少为性子怪的三女儿掉眼泪,有时抱着她睡觉,梦里都在喊三姐姐的名。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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