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聿聞聲抬頭,看著明麗嬌艷的小女郎,眼底閃過一絲愕然。他以為自己還在做夢,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小女郎的身影依舊。
這一次,不是夢,她真的在這裡。
「你怎麼在這兒?」
明錦端藥的手指攥了攥,現在還不能讓他知道自己陸沅止的計劃,那暗中窺視他們的眼睛還沒有找到,她此刻和陸聿相認,是把他們雙雙都置於危險之中。
她的神色一如既往,做出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一臉淡然道:「陛下讓我留下照顧你,哥哥,你該吃藥了。」
陸聿神色黯了一下,自嘲一笑,果然,他為元曄擋了這一劍,元曄定是心裡愧疚才讓她留下照顧他。
而她,也不過是奉了皇命,不是心甘情願。
「他讓你留下你就留下?」
明錦邊給他倒藥邊道:「你是我的哥哥,我應該照顧你。」
陸聿冷冰冰道:「我不是你哥哥。」
明錦神色無異,端著藥走到他的床邊,「吃藥。」
陸聿沒有接藥,避開她的視線,沉聲道:「如果你不願意留下的話,可以走了。」
明錦看他那任性的模樣,心裡不由好笑,就把藥碗放在床前的檀木几案上,背對著他,漠然道:「本來你的死活也不關我的事,你既然醒了,想來已是大好,我這就入宮向陛下覆命,你好自為之。」
起身時,腰間的絛帶揚起,那輕薄柔軟的帶子輕輕從陸聿的的手背上滑過,柔軟的絲綢觸感,好似那年輕嬌嫩的皮膚在指尖綻放。
陸聿低眼看著那絛帶一寸一寸從自己手背滑過,鬼使神差的,翻手攥住了她的絛帶。
明錦身子一僵,回頭看著他拉著自己絛帶的手,那兩指寬的兩條帶子在他指尖纏繞。
她攥住另一端,扯了扯,可他絲毫沒有要鬆手的跡象。
「放手。」
陸聿不放手,無聲望著她,面無表情。
明錦回望著他,亦是一言不發。
「你是不是很想讓我去死?」陸聿自嘲,「因為我讓你噁心、生厭,所以要離開、要逃避我?甚至恨不得我一死了之,再也不打擾你的生活,是嗎?」
這話聽的明錦尤為不喜,不知何時他竟也變得如此刻薄,反駁道:「如果我真要逃避你,根本不會留下照顧你。如果我真要你死,為什麼還要追上去給你找解藥?」
陸聿唇角勾起一抹諷刺的冷笑,那天他受傷的時候,她分明連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
「你去追那刺客,不是因為他是你心心念念的那個人嗎?」
明錦一怔,這才恍然大悟,他這一醒過來就對自己冷言冷語的態度,原是在介懷那天自己丟下他去追了『魏長風』。
他是吃自己的醋,還給自己較上勁兒了。
她心裡莫名覺得可笑,故意反問他道:「哥哥,那個人究竟是誰,你心裡不清楚嗎?」
到底是不是她的意中人,他自己不知道嗎?
陸聿一怔,臉上神色變幻。
明錦看著他,繼續道:「他若是我的意中人,我怎麼可能會認錯他?我就算沒見過他的容貌,也不會錯認他的身形,我當時就知道刺客不是他,哥哥,你不是很清楚是誰在假扮他嗎?」
陸聿眼底微動,和她的視線對上的時候,竟不自覺地縮了縮身子。
明錦手指挽著絛帶的另一端,走近他,把握在他手心的絛帶從他手中拿走,目光在他身上遊走,怎麼先前被他抱住的時候,就沒認出他是他呢?
「她是你的親妹妹,她不想殺你,你不是也一直在找她嗎?」
陸聿攥住她想要抽回絛帶的手指,盯著她的眼睛,「她在哪兒?」
剛問出,便覺得不妥,恐她又要多心,以為自己有了真妹妹,就不要她了。
明錦若無其事地搖了搖頭,如果陸聿知道了當年的真相,知道沅止是被先帝暗害,而他還被皇帝蒙蔽,為他殺了那麼多人,做了那麼多事,他會痛不欲生的。
她只有暫時離開他,做出恐懼逃避的模樣,才能降低皇帝的防備,暫時保全陸聿。
如果現在就告訴他一切,他若因此跟皇帝翻臉,反倒是把他置於危險之中。
「不知道,她把解藥放下就走了。」明錦下定決心,臉色淡然,「哥哥,她回來了,我該離開了。」
陸聿手指攥了攥,拉住她的手,不許離開,「她是她,你是你,她就算回來,你也可以留下。崔明錦,你為何要這般對我避如蛇蠍?」
明錦輕輕地道:「哥哥,你是天上月,而我不過是草木之人,月光或許曾經照亮過我,但也只是短暫的明亮了一下。我們之間的距離太遙遠了,即便沒有兄妹身份的束縛,我們的家世差距也沒有在一起的可能。我現在要去追逐太陽了,只有太陽才能讓草木茁壯成長,我已經決定要入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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