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錦默然低下了頭。
當初,她也是這般勸穆蘭若放棄陸聿的,可到了自己身上,怎麼就偏偏想不通呢?
想起她當時對穆蘭若說出那番話的嘴臉,若讓她得知了陸聿對自己的心思,那時的自己,在她眼中大約就是個得志猖狂的小人一般吧。
明錦心中愈發懊悔。
賀雲珠起身從柜子里給她翻出一套自己的寢衣,道:「你說你,多大點兒事啊?胡人民風開放,魏國還沒建國的時候,八大部落間兄弟、父子收婚都是常態,太祖皇帝的生母,還是他爹的兒媳婦呢,你們一對假兄妹算得了什麼?」
明錦目瞪口呆,臉上一紅。
「對岸南朝正兒八經的漢人皇室都沒你迂腐,人家親叔叔親侄女,親哥哥親妹妹都能搞一起,你好歹也是勛貴陸氏養大的女郎,怎麼漢人迂腐保守本性就是改不掉呢?」
明錦始終一言不發,換完衣服後,她直直趴在床上,一動不動。
賀雲珠和她並排躺在一起,支著頭看著還嘟著嘴的小女郎,調侃道:「他不就親你一下嗎?你就哭成這樣,我還當他已經把你推到在床,就地正法了,來,我也親你一下,多被人親幾下,習慣就好了。」
說著,就抓住她的肩膀,作勢要來親她。
明錦難為情地推開她的臉,在床上翻了個滾躲避她。
「別鬧。」
仔細想來,她倒也不是因為被輕薄了才難過,更多的是她突然發現自己和陸聿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下去,繼續以兄妹關係相處。
她要失去這個哥哥了。
他們對於彼此只是男人和女人。
明錦一想到這裡,心口就是一陣揪疼。
「好了,不難過了吧?」賀雲珠摸摸她的頭,像是在安撫小貓兒,「多大點兒事兒啊,過兩天帶你出去散散心,風一吹,就忘了。」
明錦不哭了,也不理她了。
*
夜深了。
陸聿吃了藥,心跳慢慢平復,趴在案上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夜風捲起竹葉,從窗外吹入,吹到他的夢中,帶他回到了千里之外的朔州。
風沙吹在臉上,干烈烈的疼。
一望無際的荒蕪四野上,遠處的陰山連綿不絕,雄奇巍峨。
接連數日的奔波逃命,小女郎嬌嫩的嘴唇□□燥的風沙吹的皸裂,她拖著他,一步一步往前走著。
「魏先生,翻過這片山,我們就能逃出高車部,回到雲中城了。」
他受了傷,不想拖累她,讓她丟下他,自己回雲中城報信吧。
小女郎不肯,把他拖到一處山洞,和他一起倒在了地上,她縮在他身邊,安詳閉上了眼,「如果還能回去,你就娶我好不好?」
他棕眸微動,沒有作答。
「如果逃不回去,我們就一起死在這裡。」
他伸出手臂把她摟到懷裡,心中自嘲,如果就這樣死在這裡,她至死都不知道自己是誰呢。
她還小,她還有著光輝的未來,他不能讓她就這樣死在這裡。
二人依偎在山洞裡,迷迷糊糊睡了過去,朦朦朧朧之際,他好似察覺到有人靠近他們,他想拿劍,全身卻沒有一點兒力氣。
那人一身黑衣,面容不清,他來到他們身邊,給他處理傷勢,包紮傷口,全程沒有說一句話,救了他之後,便默默離開了,還給他們留下了一匹馬。
第二日醒來時,陸聿的傷已經好多了,他叫醒了小女郎,終於帶她逃出了這一片荒原。
那一年,魏國徵調六鎮兵馬,對依附於柔然的高車部落發動了第八次戰爭,俘虜六十萬餘民,安置在六鎮邊境為營戶,再度瓦解柔然勢力,高車六部至此臣服魏國,稱臣納貢。
那一夜的記憶已然模糊,他不知救他的人是誰,朦朦朧朧之際,似乎聽到一聲小女郎的呢喃。
「哥哥。」
此刻,他好似又聽到了那清澈優美的呼喚。
「哥哥。」
陸聿猛然驚醒,睜開了眼。
窗牖大開,明月高懸。
他聽到聲音,以為是她回來了,實則只是窗外那一叢修竹被風吹動。<="<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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