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謝夫人回了話,回到自個院裡,元六喜歡是喜歡,卻怕阿郎覺得心煩,於是請示地問謝詔:“奴還是將這繩絡摘下來吧?”
不過他私心裡覺著,他家二郎還是會叫他繼續帶著的,誰叫他倆自幼的情分呢!
謝詔瞥他一眼:“那便還與我,莫弄丟了。”
“哎!……哎?”
元六瞪眼,不至於吧二郎什麼時候這么小氣了。
“拿來。”對方已然伸手。
元六摸著腦袋,卻摸不著頭腦。手上去解那繩結,嘴裡還在抗議:“方才不是自個不要麼,現在又看上人家的……哎喲!”
腦門被書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
“囉嗦。”謝詔嫌棄他,“你到外間去,換吉雙進來。”
元六很是不服氣,一邊往外走,一邊小聲嘀咕,“我才不囉嗦,是阿郎自己心不靜!”
謝詔一愣。
“心靜了,自然便清淨了……”
他心不靜?
換了吉雙進來,聽說元六惹得阿郎不快,先小心翼翼覷眼他神色,見還好,於是試探笑道:“說來,王郎君、裴郎君幾人今日也都考完了吧?”
謝詔一副“與我什麼干係”表情,不管,只做自己的事。
元六在外邊聽得急跺腳,這笨吉雙!哪壺不開提哪壺!阿郎不高興還能因為什麼?
吉雙卻不以元六的方式為然,難道閉口不提,阿郎就能記不起來?
那除非他日後再不與王、裴家郎君見面,否則不過逃避一時罷了。
“真稀罕,這兩位郎君那樣跳脫的性子,這幾月竟然也很能沉得住氣。”
謝詔默了很久,久到吉雙與元六都以為他不會理了,終究開口:“他二人天資不差,此番用了功,不愁榜上沒名。你去照著府里過往禮單備一份厚禮,屆時放榜,給他們送去。”
果然!他便知道,阿郎真君子,才不會因自己失意便遷怒知交!
吉雙眉開眼笑,“好嘞!”
轉身出去時,又眼尖地發現:“喲,這絡子打得精巧!府里哪個小婢打的?莫若叫她拿珠子再打一副來,送與兩位郎君,帶著好看,兩位一定歡喜。”
謝詔未抬眼,隨手將絡子放進盒裡關上,“不是府里人。”
“啊……那便可惜了。”吉雙搖著頭遺憾走了。
謝詔卻也沒再將盒子打開。
院子裡,樹梢上幾隻雀兒嘰嘰喳喳,活潑喜人。
謝詔想起出門時瞥見幾隻黃鸝,蹲在柳枝杈上,鳴聲清清脆脆,那時心浮氣躁,的確是煩得很。
可見,眼下非是他心不靜。
而是元六的確囉嗦。
謝詔與自己心頭嫉妒小人做鬥爭的時候,虞蘅數錢數到手軟,從二月到如今,算上打賞錢,賺了有小一百貫,這還不算店裡營業收入。
汴京城的春花,也被人們吃得再無什麼新意。
幾乎她前腳在那些官眷家裡做了,吃著覺得好的客人們後腳便去旁的店裡問。虞蘅雖不敢居功自己“引領潮流”,卻也能拍胸脯保證,自己將近來的“吃花熱潮”又推上了一波高峰。
她沒忘了自己優勢,於是走到哪,都不忘打差異戰。
給謝家夫人,除了那些花糕花酥花茶之外,她還打算做一道前朝宮廷御食——百花棋子面。
棋子面本是行軍的乾糧,陰乾得硬邦邦的麵團,直接拿來啃或是煮軟再吃都行。
因為時間問題,虞蘅將“陰乾”改成了“烤乾”,嘗一塊,意外的酥脆,再融合些創新進去。
譬如前朝的百花棋子面裡面其實並沒有“百花”,只是形容技藝之繁複。但既叫“百花”,自己承辦的又是“花饌宴”,虞蘅便拿去歲醃的糖桂花、糖茉莉與時令的桃花、月季統統包入餡,用模子摁成棋形,送進烤爐里。
直接吃,是酥脆帶點甜味的硬餅口感,煮成湯餅便軟和下來,湯中帶點淡淡清甜,被熱氣一蒸,花香更馥郁。
娘子們躍躍欲試,卻被虞蘅告知,還不能吃。
謝夫人不解:“這是……”
她們兩兩成席,面前都擺了一張棋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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