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去找我?」
「……」
臥室的門被風吹地撞上牆面。
不是多大的動靜,卻能在過分寂靜的夜裡使人的注意力轉移。
略微強硬地按住戀人起身查看的動作,年輕人避開了對方的視線,接著小聲問,「你有想要的嗎?」
寂靜。
「你有所求的嗎?」
寂靜。
「你有遺憾嗎?」
寂靜。
可他實在問得認真,就好像他自己已經成為了無所不能的神明,正準備給崇敬自己的信徒獎賞。
於是戀人只能用蠻橫無禮的吻來回應對方的問題。
低沉的絮語還在繼續。
在將破曉的時分,有一個人,就那樣縮在自己身邊,安靜的,平緩地提問。
他問,
「你有什麼呢?」
「你曾失去了什麼?」
「你又想挽回什麼?」
直升機上,銀髮的男人已經能看見那宏偉的,窩藏於深山中的神殿。
他到鳥取了。
***
「你有名字嗎?」
話音剛落,一陣利落的槍響便接連響起。
由於站得過近,猝不及防間西川賀倒是被濺了一身紅白混合物。
剪裁得體的西服被尚且溫熱血濡濕,過分貼合了皮膚,不多時又會凝結在一起,把昂貴的布料與**粘合。
西川賀眨了眨眼。
「啊。」
站在他身側的女生擦去臉上的血,看了年輕人一眼,卻不遠離。
她身上漂亮的裙裝早已沾滿污漬,可她卻仍昂著頭,持著屬於自己的那柄槍,就好像即將迎來的不是死亡而是新生。
人數在減少。
由於當初建造的時候就考慮過封閉性,以至於現在自骸骨中流出的血,已經能淹沒小半寸鞋跟。
鐵鏽味濃烈到抑鬱,蒼白而尚且富有彈性的肌膚浸泡在自己與他人的血水中,露出的眉眼靜謐和諧得好像做了一個美夢。
綿遠不斷的,蒼白的,死去的,與自己相似的面孔。
沉默片刻,有人提議,「要開門嗎?」
血淤積得實在太多了,以至於每走一步都會踩到什麼東西。
穹頂投下的光在血泊中印出一個個金色光圈,斑駁且離散得很開,隨著人的動作便能在暗紅色的波紋上蕩漾出彼此的面孔。
有人想去開門,卻礙於屍身太多,被堵塞了出去的道路。
於是他沉默了片刻,嘟囔著「我沒有名字。」便將槍口塞進了嘴裡。
「噗哧——」
他扣下了板機。
屬於死亡的聲音都被拉長,無端地在室內盤旋著上升,又將血泊激起一陣蕩漾。
血聞多了,便也不覺得自己噁心,只是厭煩。
就像死亡一樣。
血水又向上漫了些許。
已經不剩多少人站著了。
短暫的響聲過後,那種漫長又窒息的感覺重新將空間充溢。
「你叫什麼?」
像是無法再忍受這窒息,西川賀問。
女生垂著眼睛看自己的鞋跟,「你查資料的時候沒看嗎?」
「……抱歉,我以為你沒有名字。」
「我叫小川一。」
停頓片刻,女生繼續說:「是他們給我取的。」
「噢。」
西川賀難得真心道:「很好的名字。」
「多謝。」
過了片刻,那女生開口,仍然是平靜而穩定的語調。
她說:「……我似乎有點想哭了。」
「那怎麼辦呢?」
踢了踢腳下紅色的湖泊,女生語調平平。
「我想哭,但我還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哭。」
她似乎有些疑惑,扭頭看向了還活著的其餘人,綠色的,未經世事的眼睛裡滿是不解。
於是她最終選擇去問站的離她最近,也最為熟悉的西川賀。
「我想活著嗎?」
「我想死去嗎?」
「好像都沒有。」
「那種無所謂的,無聊的情緒充溢著膨脹,最終驅使著我前來。」
「可我來又是為了什麼呢?」
「只是為了死去嗎?」
已經死去的人無法回答,然而還活著的也並不知曉。
她是被兄長抱著帶出實驗室的,從前對於她來說,並不如這幾年來的深刻。
可就算是這樣的她,卻仍然沒能成為一個正常人。
被恐懼,被拒絕。
不理解,不明白。
世界對於他們來說太難懂。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瑟瑟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