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璋摸著沒鬍鬚的下巴:「邵院長,這裡可以治傷寒?」
「如果為了儘快完成任務,我們應該裝什麼都不知道,讓傷寒傳播開來,現在已經是夏季,怕熱喝生水的人到處都是,不用多久就會傳遍全城。」
邵院長搖頭:「我問過禮部寧侍郎,大鄲國都城有近一百三十萬人,兩條護城河,別說傳遍全城,就算只有一萬人染上傷寒,都能把醫院擠垮。」
「就像上次大郢國都城地震那樣,我們從來都是預防在前,不會為了完成任務而不顧百姓死活。」
魏璋直接拿起手機,一鍵撥號:「喂,陛下,懷疑進國都城的使團有人得了傷寒,需要做檢查和採樣,您打算怎麼做?」
……
國都城長信宮文德殿
景佑旁正在殿側書房裡批奏章,忽然聽到手機響,接通後將筆擱在筆山上,聽完魏璋敘述,只是平靜地說了聲:「讓孤想想。」
大鄲剛擺脫風雨飄搖的境地,正是觸底反彈的時刻,此時與使團發生衝突,尤其是攔停採樣後轉去飛來醫館做全面檢查,很可能引起整個使團不滿,非常不明智。
但「傷寒」是傳染性極強的疫病,萬一被使團帶入國都城,到時會如何傳染,傳染得有多快,景佑帝完全不敢想。
該怎樣讓使團改道去方沙城,讓使團全員接受各種檢查是令人撓頭的大事!
「陛下?」戚修明正匯報工作,意外看到景佑帝走神,尋思著也不知道飛來醫館發了什麼消息過來,讓陛下這樣心神不寧。
景佑帝回神:「啊,戚尚書,今日暫且到這兒。」
「是,陛下。」戚修明搖著輪椅到門口,兩名內侍把他連人帶車抬出殿外。
景佑帝負著雙手走到花窗外,穿過長長的遊廊,囑咐內侍官:「宣禮部侍郎寧溫書。」
「是。」內侍官趕緊去傳令。
遊廊的盡頭有小景,青竹瘦石碧水潭,潭中有紅鯉魚,一陣風吹過,水波粼粼,紅魚沉底。
景佑帝每日都殫精竭慮,現在忽然得閒,只望著水潭發呆,思忖著自己這一路走來。
總是身不由己,本來有阿娘疼愛,阿娘卻難產而死,再三被皇兄欺侮,惶惶度日;被父皇厭棄離開國都城只希望平安度日,卻一再遇到暗殺;以為早晚會死在暗殺中,卻又被一道詔書送回國都城……
回國都城以前都在失去,失去熟悉的護衛、老師、僕婦……總在追殺中逃命。
國都城沒能回,卻意外陷落方沙城,更意外地得到了很多,和善安全的環境,一大群仁心仁術的醫師,全然陌生又神奇的飛來醫館。
之後,趙鴻擁有了夢想中的一切,健康的身體,大長公主的關愛,鄭國公和魏國公以及諸多老臣的支持,甚至連夢裡都沒出現過的皇位也有了。
坐上皇位後的趙鴻才知道,這張龍椅有多巧奪天工、多華美細緻,權力有多大,承載的重任就有多大。
一句話、一個決定或口諭,就能定無數人的生死。
登基後景佑帝每天都如履薄冰,每個決定都思量再三,而現在又一個選擇擺在自己面前,使團可能有人染上傷寒。
大鄲國庫多年虧空,雖然有燎祭的龐大貢品,還有處置的眾多貪腐官員的抄家所得,可相形之下,軍備輜重欠缺,戰馬數量不足,軍士也需要操練。
軍備輜重採買打造,戰馬育種繁殖,召驀軍士加以操練,各州府郡縣還需要忠誠得力的官員們來治理……每一項都需要金錢、人才和時間,急不來。
大鄲想與派出使團的北狄一較高下,至少需要十年時間。
所以,景佑帝明知道知政參事是北狄細作,知道北狄就是晉王秦王相爭的幕後黑手,也是米糧摻沙大案的元兇之一,也只能命禮部官員用心招待使團。
現在的北狄兵強馬壯,兩軍開戰,大鄲毫無勝算,只有亡國這一條路。
「陛下。」寧溫書匆匆來見。
「寧侍郎,」景佑帝上下打量,「你的身體現在如何?」
「啟稟陛下,飛來醫館的醫術精湛,微臣身體好得很,」寧溫書說的是真話,「微臣聽醫師的囑咐,每日按時服藥,已經減重十五斤。」
景佑帝微一點頭:「確實。」以前寧溫書的肚子是個球兒,現在都有腰了,整個人的精氣神都提升不少。
文德殿內的文武官員,在一波又一波的大力清查、連軸轉的高強度工作里,病倒了許多,病逝了十幾人,但寧溫書越忙精神越好效率也高。
寧溫書使勁點頭:「飛來醫館的醫師們要求微臣每日運動,控制餐食,葷素搭配均衡……見效甚快,現在坐立行走都輕鬆許多。」
景佑帝微微笑:「方才魏璋打來電話,邵館長和錢醫師懷疑使團有人染了傷寒,所以,孤命你將使團攔在萬勝門外,不得進城。」
「使團管事是北狄樞密使蕭益,此人智勇雙全,對大鄲極為了解,是不可小覷的人才。」
「陛下,微臣有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寧溫書在禮部多年,見多了各式各樣的使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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