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起，房間裡開起昏黃微弱燈光。

躺在床上的人眼睫輕顫，緩緩睜開了眼睛，略帶迷茫地看著陌生的房間。

五感敏銳的頂級alpha立刻察覺到動靜，快步走了過來。

程丞輕輕握住顏一千放在被子外面的手，聲音溫柔地詢問：「醒了？感覺還好嗎？醫生說你這些天太疲倦了，需要好好休息。」

顏一千的視線逐漸聚焦在他的臉上，只靜靜地看著他，沒有開口說話。

程丞只當她剛醒過來還沒太清醒，也不急著等她回答，自己繼續說著：「睡了這麼久，餓嗎？想吃些什麼不？我叫人去做。」

顏一千這時才慢慢回神，但仍就沒有出聲，乾燥的嘴唇抿了抿，輕輕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不想吃。

程丞心想她或許是在擔心黑城的現狀，便解釋道：「找到你之前，我們已經解決了那個地外生物。現在整個黑城都被我們控制住了，再需要一些時間就能拿下西聯盟。現在所有麻煩的事情都解決了，你不用再擔心那些紛爭。」

程丞留意到，只有在自己提到「地外生物」幾個字時，顏一千的神情才略微有些波動，輕微皺了眉頭。想來是被困黑城的這幾日讓她後怕了。

程丞伸手撫了撫顏一千額間的髮絲，指腹又輕輕擦過她臉頰上的一道擦傷，愧疚地道：「是我來得太晚了。」

他聲音裡帶著濃重的自責：「當初就不應該留你一個人在臨安城的。今後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顏一千的目光飄向窗外夜空，安靜聽完後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點了點頭說：「我想再休息一會兒。」

程丞把她的冷淡全都歸咎於剛剛經歷一場大難還沒完全回神。於是替她掖好被角，調暗屋裡光線，將空間留給顏一千，自己則輕手輕腳地退出房間：「我今晚不出去了，就在外面房間，有事隨時叫我。」

房門關閉的瞬間，他沒看見顏一千緩緩抬起了手，看著自己掌心浮現的紋路。

那紋路正泛著淡淡的光，和那天在地下室吞噬顏一千的光粒如出一轍。

此時掌管著這具身體的，正是彌。他用顏一千的眼睛，靜靜注視著她的手掌。這是一種從未體驗過的新奇感受，難怪賽爾會沉迷於那個被他吞噬的星艦聯盟首領的模樣。

可……

吞噬還未完成。

顏一千的意識還暫時在這具身體裡活著。

-

唐小宇是第二天早晨才聽說顏一千昨晚醒來的消息。

他連早飯都顧不上吃，急匆匆地穿過藍心號曲折的走廊，一路小跑到顏一千的房門外。剛轉過最後一個拐角，就看見程丞正輕輕帶上門走出來，臉上略顯疲憊。

「程叔叔！」唐小宇急忙喊道。

程丞聽到他的稱呼，微微皺眉看向他。

唐小宇見狀立刻反應過來，站定行了個標準的軍禮，提高音量改口喊道：「程將軍！」

程丞揉了揉太陽xue ，無奈地抬手示意他小聲一點。

「顏媽媽醒了嗎？我進去看看她。」唐小宇說著就要往前走幾步去開門。

程丞往門口挪了挪，伸手攔住他說：「讓她休息幾天，她說不想見任何人。」

「顏媽媽連我也不想見嗎？」唐小宇覺得奇怪，追問道，「顏媽媽怎麼了？」

程丞也說不清楚怎麼了。從昨天晚上顏一千醒來時，他就覺得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古怪。她那雙眼睛平靜得像一潭死水，連說話的音調都似乎比往常更低沉些。他只能猜測是不是在黑城這些天她經歷了些什麼。

「讓她自己待一會兒吧。等她想說的時候，會告訴我們的。」程丞說，「你先跟我走，去高塔看看那些地外生物幼體現在是什麼狀況。今天要商議如何處理這些東西。」

那場大火燒了那麼久，高塔都已經破破爛爛了，然而那些地外生物卻毫髮無傷地待在容器裡面。

唐小宇無奈地看了看房門，應了一聲「好」，轉身準備跟程丞一起前往高塔。

兩人剛要動身，身後的門卻應聲而開。

臉上還帶著幾分憔悴的顏一千從裡面走出來，看向程丞，語氣平淡地說：「你們要去高塔看那些地外生物？我跟你們一起。」

程丞看向她，有些意外。先前還不想出房間的人怎麼突然改變了主意？

不過他也沒多想，對顏一千笑了笑，往回走了幾步，伸手想牽過她的手一起走。

顏一千卻不動聲色地避開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