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是習慣在背後默默付出。
盛遂是個很長久的人,長久到可以很長時間用同一個牌子的物品、一件東西可以放在身邊很久很久,甚至他的這種習慣到現在也沒有什麼改變。
擅長堅持,擅長守望,始終如一,他好像並不在乎自己背負了什麼、承擔了什麼,如果只能選擇一個的話,他最希望的事,是把所有負面情緒都擠壓在自己身上,讓方芙意可以沒有煩惱,自由自在。
同樣,這次也依舊是這樣。
對於盛遂退縮和躲避的在意,一切都建立在缺乏安全感、自己的付出得不到肯定的基礎上,但在方芙意得知盛遂在背後做的那些事後,心裡也有了底。
盛遂的逃避,並不聚焦在他們兩個人的關係上,也並不是像她想像中那樣,不重視自己、不把自己當朋友。
很有可能是另有其他原因,比如:他獨自一個人也應付不了,不想牽連她,讓她承受困難和風險,因此只能選擇推開、保護,無牽無掛般自我承受。
無論如何,全都是十分在意的,處理之後展現出的結果件件是他的深思熟慮。
聯想到這些,方芙意腦海中思緒翻騰。
何肅卻又開口:「喂,那個時候就已經到這種地步了,現在你再撇清關係,說你們沒有任何關係、你不知道他的行蹤這種話,是想要把我當傻子耍?」
「反正我是一點也不會信的。」
「等你看到他了,就替我轉達給他,現在這樣看到我能出國培訓,而他只能就這樣留在這裡,怎麼樣?心裡一定很不好受吧!」
方芙意怔住,接著慢慢把目光移過去,問:「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語言是有力量的,不止是能夠表達情緒,同樣也能把心底的那面暴露殆盡,「行,看來盛遂確實是很在乎你,對你瞞得很好啊,這些事都沒跟你提過。」
「你還不知道發生在他和我身上的事情吧。」
「我今天把話擺出來,就直接告訴你。」何肅稍微側孤一點身體,讓喪失聽力、植入了人工耳蝸的那隻耳朵展露在方芙意面前,「如果不是因為他和他的父母,我爸也不會死,我媽也不至於整天以淚洗面哭壞眼睛!」
「我本來應該有個很幸福的家庭,也不會因為那場車禍一隻耳朵聽不到,而變成這副樣子。」
「父債子償,天經地義!」儘管何肅咄咄逼人,卻好像並沒有得到勝利後想像的那麼開心,「憑什麼要我一個人痛苦?憑什麼要我一個人沉浸在過去?」
「所以他出於愧疚,主動放棄那個出國的機會,有什麼不對的?」
雖然沒見到盛遂,卻一點也不妨礙何肅在方芙意面前故意抹黑、傾泄許多,他以為自己這樣說,就能夠解氣,就能夠為自己的懦弱和不甘找尋足夠的藉口,引導別人一起厭惡盛遂。
可他低估了人性,低估了時間,還有一份真摯且熱烈的勇敢。
實際上在方芙意這裡,何肅的這些理所當然都像是在無理取鬧。
男人的話里指向性很明顯,方芙意拼拼湊湊,聯想著之前聽說過的有關盛遂家裡的事,逐漸從何肅這裡整理出一個大致的事情經過,隱約了解到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如果何肅說得都是真的,那麼,顯而易見……
盛遂之前的不辭而別,是因為那場車禍,是失去父母、失去一切後的挫敗無力感。
而現在的主動放棄,是出於良心,始於愧疚。
太過強烈的責任心讓他迷失在道德綁架中。
獨自經歷了那麼多,在那些難熬的日日夜夜、在他最脆弱的、最需要陪伴的日子,無比煎熬般挺了過來。
都是有原因的。
原來一切有跡可循。
心間酥酥麻麻,慢慢豁開一個口,方芙意心裡的酸澀一點點從這個豁口中蔓延出來,而後豁口越來越大,各種各樣的念頭浮了上來,只是粗略在腦袋中想了想他所承受的那些,就覺得難過又心疼。
心緒如潮水涌動般。
在海浪到達巔峰的時候,直涌而上,浪潮決堤,一瞬間茅塞頓開。
眼圈都開始微微泛酸,心裡無比煩躁的情緒也在這時全部上涌。
「這些話和這些事本來該由你們兩個自己說清楚,按照正常的邏輯我本來不應該過多干涉,但是你這樣抹黑盛遂,總是利用道德感去綁架別人,沒覺得自己有點無理取鬧嗎?」
「有什麼對的?」
「你覺得你這些做的都很對嗎?」
「說實話,我真的沒有看出來你有哪裡做的是對的。」
何肅一意孤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還以為這些事情坦露在方芙意面前,會讓看起來對盛遂最重要的這個人也同樣疏遠他,卻壓根沒想到會事與願違,換來的是劈頭蓋臉的一頓謾罵。
「不要總是一副苦大仇深,覺得誰就該虧欠你、彌補你的樣子。」
「是,天災人禍降臨下來,對哪個家庭都是一場災難。」
說著,方芙意看向何肅的耳朵,那裡價格高昂的人工耳蝸格外顯眼,「可是受害者就只有你嗎?站在盛遂的角度,他難道不同樣也是受害者嗎?這經受的一切,和他又有什麼關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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