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全?」
揉碎的樹葉汁液滲進指甲縫,一彎彎淡綠的月牙兒白慘慘浮上來,她扯扯嘴角,「他待我不差,但是也不全是真心。他究竟有幾分真心,幾分為其他的,仕途前程,我說不好。」
「公主,」顏先生欲言又止,「世上沒有幾個人能百分百拿出真心待旁人的。」
「我知道,人都有私心。所以我不怪他。如果他是為了仕途,那他已經如願了……又何必拴著他,最後弄得大家都不痛快呢?」
說到這裡,她嘆了口氣,硬著心腸繼續往下。
「不屬於我的東西終究不是我的。能擁有一時我已經很滿足了。眼下還新鮮著看不出來,柴米油鹽醬醋茶,日復一日下去,他的心意能持續多久呢?與其糾纏到相看兩厭,恩斷義絕的那一天,不如早早斷了,少點痛,還能彼此留點好的念想。」
「公主何須這般悲觀?也許往後日子長了,感情越發深了。」
「那樣的終究是少數,」不想承認,但她確實是在害怕不安的,害怕到哪怕有一點點不對勁的苗頭也要先掐滅了再說,「這件事情我考慮了很久,你不必再勸。」
歲月煎人壽,她大概是沒有這個福氣的。
「逃避解決不了問題。」顏先生說。
「隨您怎麼說。這事先您一個人知道就行。」馮妙瑜笑笑,目送他上了馬車。馬車走了。
獨自用過晚膳,馮妙瑜又去書房處理一陣公事,實在是熬不住了才一個人先睡下,她給謝隨留了盞小燈。
今日秘書省中一位同僚幸得右遷,謝隨與他都是王大人的門生,論資排輩謝隨喊他一聲師兄的,應酬的難免晚些,夜半才醉醺醺回府。
燭影惶惶,馮妙瑜迷迷糊糊地覷著眼,「回來了?」她問,她似乎又回到了沒成親前的那些時日,夜裡有一點動響都睡不安穩。
有人嗯了一聲,很快掀起棉帳鑽進被子裡。澡豆清香裡帶著點酒氣,暖烘烘的,馮妙瑜聽到是謝隨的聲音,伸手抱住他的胳膊。
她臉頰上微微帶著熏暖的紅暈,謝隨說:「最近應酬多,不用等我的。」他頓了頓,「腿上的傷可記得上藥了?」
「榴紅幫我上過藥了……這還沒到過年呢。」馮妙瑜含糊咕噥著。
每逢年底才是官員應酬最多的時候,拜師訪友,同僚往來,你拜我我拜你,林林總總加起來多的時候得跑十幾家。一天下來,累得恨不得永遠癱軟在上床榻歇息。
「都是些小應酬,去了沒多少意思,推又不好推掉。下月就是聖上的生辰了吧?那日我剛好有點事情……」謝隨遲疑道。
帝王生辰當天百官可以休沐一日。戶部的幾位大人約他那日去平康坊一同遊玩——這是個拉進關係,甚至收買人心的好機會。但是帝王生辰,他身為駙馬不隨馮妙瑜進宮祝壽又不大合適。
馮妙瑜仍然閉著眼睛,但謝隨話里的話她聽出來了。
「父皇的生辰你進不進宮都行。」
太后還病著,父皇的生辰就算是要辦也是一切從簡,沒那麼多講究。
「你要有事就去忙你的事情,父皇不會在意這個的。」
入秋後天氣是一天比一天冷了,他喝了酒,身上比往常更加暖和。小動物也好人也好,到了天冷的時候多少有些趨暖性,馮妙瑜又往他懷裡鑽了鑽,等謝隨再說話的時候,她已經睡過去了。
翌日馮妙瑜醒來,身邊空落落的。謝隨早已經洗漱過去上值了。她摸了摸他睡過的地方,仍有餘溫殘留。
習慣了有這個人在身邊的的日子,現在她又要學著去習慣,提前適應沒有他的日子了。
吃過早飯,馮妙瑜前腳走進書房,後腳阿玉就來送東西了。榴紅在書桌邊上伺候筆墨,馮妙瑜接過來翻了翻,是府里這個月的帳簿和今天收到的書信。
「翠珠呢?最近老不見她。」馮妙瑜一面翻著帳簿,一面奇怪道。
帳簿這些都還是翠珠管著,怎麼是阿玉來送。
「好像下面有間米油行什麼的帳面怎麼都對不上,她看帳去了。」阿玉道。
「這麼一大早她跑那邊去看帳了?」馮妙瑜抬起頭。
「翠珠是這麼說的。有什麼不妥嗎?」阿玉說。
一間米油行而已,哪裡用得著她這個公主府的大管帳專門跑過去對帳,叫人把帳送到府里來不是更方便?但阿玉從來不管這些,不知道情況,馮妙瑜知道問了也是白問。
算了,也許是那間米油行的帳實在棘手吧。
翻著翻著,馮妙瑜目光停在問梅閣的帳面上。筆墨紙硯,光白紙就要了不下三百張,還有諸如鐵砂、圓木等物,蒼宴這是要做什麼?她揉了揉太陽穴。眼下翠珠出府去,她想問都沒個人能問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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