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學回家，迅速寫完作業，撥通韓山的電話，想告訴他這件事。

韓山這晚陪顧老闆吃飯，顧老闆幫了他大忙，他得有所表示。桌上還有顧老闆的一眾朋友，顧老闆一一介紹給韓山認識。

韓山手機開了靜音，感覺到震動，拿起一看，是葉子的號碼。他起身，禮貌說了聲失陪，到包間外接電話。

他靠在牆上，按下接聽鍵，「怎麼了？」

葉子感覺不對勁，他接電話接得很慢，聲音低沉沙啞，似乎有醉意。

她有種不好的直覺：「韓山，你幹嘛呢？」

韓山確實喝了酒，這樣的飯局，不可能不喝，他說：「吃飯呢。有事嗎？」

葉子覺得他語氣有些冷淡，沮喪哦了一聲，所以真的在喝酒麼……

她默默嘆了口氣，說：「今天警察來學校了，問了我一些問題。」

她把她和警察的對話複述了一遍，等待韓山的回應。

韓山懶懶靠著牆，姿態放鬆，皺著眉聽完全部，雲淡風輕說：「他們這幫人得罪的人多，仇家不少。你放心吧。」

正如老刑警自己所言，沒有證據，他們抓不了人。懷疑他也沒用。

葉子一想也是，他們那種成天打架鬥毆的混混，死對頭眾多，警察肯定都會問一遍，又不是只問她。她大可不必太當回事。

她乖乖嗯了一聲，柔聲說：「韓山，你一定要乾乾淨淨的，知道嗎？你應該走在陽光下，而絕不是泥濘中。無論他們做錯什麼，哪怕殺了人，我們都無法替法律審判他們。我們要乾乾淨淨看著他們受到應有的懲罰，絕不能被他們拖進泥潭。」

「如果你為了我，把自己搭進去，我會很難過的。」

樓道內安靜極了，窗外高樓大廈，燈火輝煌，少女的聲音顯得無比震耳欲聾。

韓山舉著手機的手微微顫抖，另一隻手夾著顧老闆給的雪茄，突然覺得雪茄格外扎手。

可是又能怎麼辦呢，他早就踏入泥潭了，他的半個身子都在裡面，越掙扎只會陷得越深。

葉子聽電話那頭半天沒動靜，問道：「餵？韓山，你還在聽嗎？」

韓山閉了閉眼，淡淡道：「嗯。」

葉子捏著手機上的兔子掛件，想到明天就是零零年最後一天了。

上次他們見面還是聖誕節初雪那晚，這麼多天過去，他不來上課，也不知道在幹什麼。她好擔心他的期末考試呀。

下學期就要分文理，他要她考第一，可是這樣的話，他還怎麼跟她一個班呢？

她斟酌著開口：「馬上就要期末考試了，你答應我好好學習的，什麼時候回來上課呀？」

韓山不知道是因為喝了酒還是什麼，腦袋倏爾一陣痛，抽了口指間的雪茄。

顧老闆給的雪茄，他沒辦法拒絕。

雪茄一會兒不抽就會自己熄滅，他也沒辦法像普通香菸那樣，夾在手中等它燃盡。

葉子聽見他的吐氣聲，微微蹙眉，他到底在幹嘛呀，他今天的狀態真的好奇怪。

韓山閉了閉眼，他對她總是毫無辦法，束手無策，他說：「明天。我明天去上課。」

葉子雖然不太開心，但聽到他這句話還是笑了，「好，那明天見。」

少女的聲音輕快甜蜜，韓山不由得跟著彎了彎唇，「嗯，明天見。」

掛了電話，葉子看著自己的手機屏幕，十二月三十號了，明年就是兩千年的最後一天了，她的兩千年可以完美收場了。

韓山拿著手機回到包間，顧老闆喝了不少，面色潮紅，開玩笑說：「什麼人啊，比我們都重要。」

韓山敬酒道：「冷落各位老闆了，我自罰三杯。」他將杯中酒一口悶掉，接著去倒第二杯。

顧老闆哈哈一笑，給各位朋友指了指韓山，「會來事著呢，算了，不跟他計較，咱們繼續。」

*

第二天，韓山遵守諾言來上課了。

他來得早，葉子還沒來，教室里沒幾個人，他趴在桌上補覺。

同學們陸陸續續來了，看見角落位置的少年，十分驚訝。

「臥槽，他怎麼突然來上課了？真是破天荒……」

「他好像一個月沒來了吧……」

「噓……你們小點聲，別把他吵醒了！」

「平常就算了，今天是調休哎，怎麼今天來了？」

葉子進班的時候，往韓山的位置看了眼，看到他來了，十分開心。

早讀時趙育芳發現了他，過去將他叫醒，「既然來了就學會兒，馬上期末了，能考多少分啊？」

韓山被她提溜起來，椅子拖拉聲響亮，懶洋洋捧起課本敷衍地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