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玥猛地回過神,突然意識到自己過於失態,情急之下觸碰到了他的底線。
她蜷縮起手指,深呼吸,把頭髮繞到耳後,「抱歉,你就當我在胡言亂語吧。」
每到周五傍晚時候,整個學校都沸騰起來,許玥離開學校前去了趟班主任辦公室交作業,隔壁班班主任拿著池煜的答題卡在看他一模語文卷的滿分作文,感嘆:「你們班池煜真是個好苗子,寫得一手好字,簡直可以給人當字帖用。」
「那可不,也不看誰帶的學生,我跟他爸媽一樣對他寄予厚望呢——誒,許玥來了啊。試卷放桌上吧,我帶回家批。」
許玥回過神,把試卷放在桌上時,瞟到了家長號碼,鬼使神差地多看了幾眼蔣春燕的號碼。
她記下那串數字。
回到家反覆思考後,撥通。
「阿姨您好,我是池煜的同學。」
「我……有些事要告訴您。」
第32章 破碎
謝玫始終認為自己有個事事以家庭為主、疼愛妻子女兒的丈夫。
換句話說,她堅信自己遇到了畢生所愛,有相濡以沫的戀人晉升為家人,有可愛伶俐的女兒,一家三口相親相愛,此生足矣。
直到宋依冉帶著個男嬰找上門,在一個晴朗明媚的午後,她才知道這一切都是虛假的,猶如海市蜃樓。
宋依冉懷裡的孩子完全不怕生,眼睛像黑葡萄,又大又亮,比洛姝小了八歲。
在兩人面對面的交流中,謝玫才知道這是洛亦祥的初戀。
而面前的這個孩子,只是其中一個,大點的那個在潯城五中讀書,今年上初三,比洛姝還要年長五歲。
她看著少年的照片,確有幾分洛亦祥的影子。
宋依冉坦白,當年她家中出了狀況,作為唯一的掌上明珠,她高中畢業前夕被送出了國。
在那之前,她跟洛亦祥提了分手,到了國外才得知自己懷孕,終究是不忍心一個生命就此消逝,選擇生下來。
後來她帶著兒子回國,找到洛亦祥,本意是想,若是他沒有伴侶,就帶著兒子投奔他。
可他卻說放不下自己,始終未婚,於是他們迅速舊情復燃。
許久,謝玫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你來,是讓我和他離婚嗎?」
宋依冉搖頭:「我是想告訴你,洛亦祥是個人渣,別再陷下去。」離開前,仍舊在道歉。
謝玫搖頭,全然沒了力氣,只是說:「不是你的錯。」
她給過洛亦祥機會,旁敲側擊問他,是否做過對不起自己的事情。
洛亦祥回答得毫無破綻,他說——
「他說自己絕無二心。」
謝玫說到這裡,已經不會像之前那樣痛哭,她苦笑著說當年確診為焦慮症軀體化後,症狀越發嚴重,說到自己陰差陽錯下遇到了現男友,是他一直在托舉著她讓自己對生活充滿信心。
後來和前夫徹底撕破了臉,可惜自身情況無法更好地照顧女兒,於是她跟著謝瑞去了英國積極治療。
「媽媽去年就有在學校外偷偷見過你,只是不敢來見你,怕你怪我這幾年一直沒來找你。」見女兒無動於衷,謝玫哽咽著,兩行眼淚再次奪眶而出,反覆強調:「媽媽那個時候不是有意丟下你。」
風太大,飛揚在空中的髮絲總是貼在臉上,洛姝幫同樣被寒風困擾的母親將碎發繞至耳後。
想對母親說的話有很多,煩惱或瑣事,悲傷或喜悅,可話到嘴邊也只是無可奈何地低下頭嘆口氣,事到如今,再怨再怪已經沒有意義。
她摟住哭泣不止的母親。
「我知道。別再自責了。」
*
二月底,潯城沒有絲毫回暖的現象。
蔣春燕上樓的每一步都無比沉重,她沒有因為兒子這次二模成績考了年級第一開心,而是撬開那扇鎖了近三個月的房門,暴力地翻箱倒櫃。
其實根本不用翻,抽屜拉開就能看見裡面的東西,電影票存根收在鐵盒子裡,根本數不清;各種顏色且少女心的發繩,寫滿名字的草稿紙,連沙灘上帶回來的漂亮貝殼都是一對。
全都妥帖地存放好,投注了很多很細膩的情感。
蔣春燕繃著臉,拿起一張放在最上面的照片,算得上是抓拍,少年少女同框,交換墨鏡,笑得很開心。
這對母女到底有什麼魔力?她和丈夫同床異夢多年都不曾發覺,若不是推開門看見的那一幕,或許還會被瞞得更久。
兒子也一心撲在謝玫女兒身上,不惜在高三關鍵時刻不以學業為重而是談起一段戀愛,甚至逆反心理嚴重,搬出家數月。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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