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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聲似乎小了些。

陳豫景不是很清楚。

他面對著傾身過來給他倒酒的何耀方,冰冷注視他低下的頭顱,眼前是閃電一樣的白光。

不知為何,一閃而過的念頭裡,除開那些極端報復的心思,何耀方話里的某個字,令他忽然想起那天梁以曦坐在他身上說的話。

他也說愛她,他是真的愛她——

可梁以曦卻說,他是想讓她變成另外一個鍾淑雯。

一陣無法抑制的寒意自脊背升起。

他坐在何耀方面前,聽他訴說著那個和自己相同的字眼,仿佛對著一面鏡子。

第120章 枯藤 又老又蠢。

似乎, 無論是何耀方還是陳必忠,他們都沒質疑過自己對鍾淑雯的「愛」。

陳必忠的「愛」 類似討好,近乎諂媚, 實則怯懦又齷齪。他甚至覺得這場關係里他是一個「奉獻」的角色。他自我粉飾, 鍾淑雯面前「痴情不已」, 陳豫景面前「盡職盡責」。何耀方呢, 錦衣玉食、金屋藏嬌, 看似極盡寵愛, 實則卑劣又虛偽。這麼多年, 他就沒允許鍾淑雯離開湖安道一次。而每次他去那裡, 好像也只有一件事可做。

雨聲確實小了。

何耀方喋喋不休。

「......你知道, 我遇見你母親的時候, 她已經要嫁人。我問她願不願意跟我在一起, 我可以幫她解決和陳家的婚事......後面出了點岔子, 你母親很失望, 她不信我。我說我不會愛任何人, 我只愛她、給我點時間......算起來, 如果沒有曾家的支持, 我不會那麼容易就讓陳家同意離婚。但你母親就是不理解。她和陳必忠一離就跑出了國, 好不容易把她找回來......她還是不相信我只愛她......」

他喝了酒,神色放鬆, 注視陳豫景的眼神越說越真切。

「愛」這個字一遍遍從他嘴裡出來,他深信不疑, 自我陶醉。

陳豫景坐著, 仿佛在聽戲。

這些陳芝麻爛穀子,他從陳必忠嘴裡聽了不知道幾遍。

奇怪的是,陳必忠從來不說「愛」, 何耀方嘴裡卻一直掛著「愛」。

大概這種「愛」,也是一種權力。

陳豫景始終不作聲,何耀方才漸漸停下話音。

他清楚陳豫景一貫話都是不多的。四五年前,被逼急了會在自己面前胡說八道幾句,這幾年卻不這樣了。旁人覺得他深不可測,何耀方想,這是好事,言多必失。

思及此,他愈感欣慰,於是更加覺得對他們母子的「愛」更甚。

何耀方不知道的是,早在進門的那片刻鐘里,陳豫景想殺他的念頭就冒了不止一次。

不過從始至終,陳豫景坐在他對面,平靜得如同深潭,唯獨一雙黑眸,只要何耀方仔細去看,會發現他盯著他,好像一頭隨時準備咬斷他脖子的野獸。

許是酒喝得盡興、說的想的也符合心意,何耀方握著酒杯起身走到窗邊。

雨勢一點沒小,就是閃電和雷聲遠了些。

雨水沖刷著玻

璃,眼前黑漆漆一片,只剩連綿不斷的水紋折射著房間裡的一切。

他看著坐在沙發上面色沉穩、聲色如常的兒子,半晌目光端詳。

水紋扭曲了陳豫景的面容和身影,何耀方低眉思忖。

過了會,他對著窗玻璃上陳豫景的影子說:「叫你來,一是想看看你有沒有事,陳必忠的話我不放心......」

陳豫景沒有朝何耀方看去,他端起面前的酒杯慢慢喝了口。

「二來,是想問問你,當時曾朔叫你去見他,有沒有和你說過什麼特別的?」

陳豫景抬眼,放下酒杯。

鋪墊了那麼多「愛」,也該圖窮匕見了。

「沒什麼特別。」

陳豫景轉頭,對上何耀方那雙貌似溫情實則謀算的眼睛,說道:「年中大會求了我一次。這次也希望我幫一把。」

「你答應了?」

陳豫景只道:「沒談多久。」

聞言,何耀方輕嗤笑了聲。

陳豫景嘴裡的事情在何耀方那都是有跡可循的。何耀方也清楚曾朔這個節骨眼找陳豫景到底為了什麼——談不上信任與否,至少這一秒不是,這一秒的何耀方,是真的想從陳豫景這裡找到有價值的線索。

半晌,何耀方表情不動。

他凝神盯著陳豫景,忽然道:「他叫你,你就去?」

話音落下,陳豫景確信,何耀方是有對他生疑的。

但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的「愛」將他自己說服了,又或者,他太過篤定自己的這份「愛」了,於是,緊接著的一句,他又狀似訓誡地對陳豫景說道:「你對人也太沒防備心了。」

陳豫景沒言語,彎了彎唇角,似是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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