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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貨大樓拆的時候,爸爸說還是以前的老樣式。」

「玩具都擺在

CR

櫻桃木的櫥櫃裡。四角是亮晶晶的小燈泡。」

說著, 梁以曦笑起來。

她看上去好像回到了那個同梁瀚楨對話的時刻,眼神明亮, 似乎面前就有一個玩具櫥櫃。不過停頓的幾秒里, 她的面容又有些疑惑,大概是疑惑時間這麼久,自己還記得梁瀚楨話里這些極其細微、但定格下來又十分璀璨的印象。

「爸爸說我特別喜歡, 每次去都要看,可我是真的不記得......忘記是幾歲生日,他在富熹堂也給我做了個展廳——你去過,就在我寫生的小花園旁邊。只是後來我長大了,爸爸就把它改成了鋼琴室。」

都是些日常碎片,關於一個人的記憶也由這些碎片拼湊。

至親更是如此。

梁以曦的語氣聽不出任何悲傷與哀戚。

梁瀚楨給予她的愛,於她而言,是一條寬闊又溫暖的河流,至今奔騰不息。

陳豫景不清楚梁瀚楨剛離開的那三個多月,她獨自一人的生活是怎樣的。

因為陳必忠的意外介入,他同她的關係戛然而止。如果不是後來那次倫敦轉機,他們之間或許再無交集——不會的,陳豫景走神想,即便那個時候的自己對她的喜歡還保持著一見鍾情的尺度,但喜歡的本質就是蝴蝶效應,無論多麼漫長,那場海嘯終會抵達。

有些莫名其妙地想到這裡,三十六歲的陳豫景垂眼微微一笑,他覺得自己在迷信。

在喜歡這件事上迷信,也是有點幼稚。但沒辦法,誰叫她是梁以曦。

這麼多年,海嘯或許來過那麼一次,也可能是無數次,但此時此刻,海水確實已經平息,蝴蝶也早已不見蹤影。

面前是她的臉龐。

——陳豫景從沒在如此日常的瞬間體會到一個無比具體的事實:

他要把她永遠留在身邊。

最終成為骨骼的那種。

「——在想什麼?」

視頻里的梁以曦湊近,目光探究。

許是很少見他在這樣的時候走神,表情還頗為嚴肅,她不免好奇。

陳豫景眼底笑意很深,他說:「在想我有多愛你。」

梁以曦愣住。

屬實沒想到,但他這麼會說話,她也不好再問什麼了。

他總有這樣的能力,不要臉也好,深情也好,通通自然又直白,好像所有與她有關的,都能成為他坦坦蕩蕩的愛意落腳。

被他瞧著,梁以曦移開目光——誰像陳豫景啊,她肯定會臉紅啊,真是的。

「好吧......」

她語氣埋怨:「都怪你,我都忘記說到哪了——」

陳豫景笑:「百貨大樓。」

「哦。」梁以曦乾巴巴。

像是急於繞開眼下的黏黏糊糊,她語速快了許多:「那會都要拆,整條馬路都拆了,說是要建高速,重新規劃,反正蠻亂的,爸爸說市里根本管不過來。」

「還發生過很不好的事......」

她微微停頓,思索道:「整條路都警戒了,新聞上說什麼尋釁滋事......三叔的腿好像就是那時候斷的——印象里,有幾次江秘書來家裡吃飯,還和爸爸聊過那一陣......」

梁以曦皺起眉,神情認真不少。

那個時候她年紀太小,許多事都是從大人嘴裡知道。可即便聽說,時隔多年,她好像還是能捕捉到當時氣氛里的一絲緊繃與諱莫如深。

陳豫景沒立即說話。

過了會,他問梁以曦:「那條路叫什麼?」

梁以曦愣了下:「什麼路?」

「原來拆掉的。」

梁以曦說:「哦,很有名的!」

「叫和平路。」

-

李秘書打來電話說梁澗中拒絕了見面。

「和平路的事他說他不清楚。年頭太久了。」李秘書看了眼辦公桌前簽文件的陳豫景。

額頭的紗布已經拆了,傷痕並不明顯。

醫院全套檢查下來沒什麼問題,第三天他就出院了。李秘書去辦手續的時候,他還在電話里蒙梁小姐,說住著呢,一定住滿醫囑的五天,騙梁小姐是小狗——李秘書想,梁小姐確實好騙,他們行長也確實狗。

陳豫景頭也不抬:「原話是什麼?」

李秘書眼也不眨,複述道:「你們陳行長手眼通天,這點小事來問我?我老眼昏花,記性不好。」

陳豫景笑了下,沒再說什麼。

下午孫奕明過來問他拿文件,順便告知了陳豫景擔保項目的最新進展。

「案子太舊,細節上出入太多,得有個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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