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豫景只好一邊哄她一邊去做檢查。
他也是樂此不疲。
原本文森對這事還挺嚴肅,來的路上也計劃好了,準備把在酒店的路桉和培東都叫回來,打個下手也好,防備什麼也好。可這會,聽著陳先生亂七八糟的哄人話,他覺得問題可能一點都不嚴重。至少,在陳先生眼裡,壓根不算事。
他是見過陳先生什麼時候當回事的,那陣仗,可比眼下來得寡言少語得多。哪像現在,對著淚眼婆娑的梁小姐,都成話癆了。
「......沒事,一點都不痛,要摸摸嗎?別哭了,摸一摸?嗯?」
這話說的,好像他是梁以曦的什麼玩具。
身後,隔了幾步遠的文森:「............」
他開始疑惑自己為什麼還在這裡——如果不是手上拿著好多單子。
陳豫景笑著握起梁以曦手,往自己額頭的紗布上送。
梁以曦抽回手,憂心忡忡的,但也不好說他,只能低聲道:「小心點,不要亂動。」
照理,按她平日的性格,不應該這樣心神不寧。
陳豫景就不逗她了——他像是才記起自己年長的歲數,做檢查的時候沉穩不少。
CT做完時間也不早,已近凌晨。
確實有一定程度的腫塊和挫傷,醫生建議留院觀察幾天。
梁以曦就沒回酒店,同蘇瑤說了大致的情況後,陪陳豫景住在病房。
一天的時間格外漫長。
李秘書中途過來送了一箱子衣物之類的必需品,病房才徹底安靜下來。
梁以曦已經蜷在沙發上要睡不睡了。
她看上去十分疲憊,保持著下意識的緊張和不安,蹙著眉,臉色也不是很好。
陳豫景想起昨天在酒店和蘇瑤照面時說的「睡不好」,就過去抱她起來,讓她去洗個澡,換套睡衣。
梁以曦進洗漱間後,他坐在沙發上打開了上車後就一直關著的手機。
消息爭先恐後進來。瑣事、雜事,一大堆。
行里的、津州市裡的,陳豫景略翻了翻,就打開了外賣軟體。
距離最近的、正在營業的、口味還算過得去的,就只有翠山雅居的夜宵。
陳豫景點了幾道清淡粥點。
上頭剛顯示商家已接單,這邊最後一則消息也進來了。
是陳必忠。
他說:「你好好想清楚。」
陳豫景無比確信,陳必忠對自己的身份定位估計是這個人類地球上最明確的。
上面還有三條。
一個多小時前發來的,問了陳豫景額頭的傷,說了他離開包廂後的事。
「醫院怎麼說?電話關機,你秘書不知道你受傷?」
「翠山雅居的老闆居然是梁瀚楨兄弟,你知道嗎?他找何耀方說了話。」
最後,間隔大概兩分多鐘,陳必忠來了句:「何耀方回去了。」
這句話太簡單,看上去也十分尋常,但配上他這個時候突然發來的讓他
CR
好好想想,似乎有些言外之意。
陳必忠一直都很敏銳。
陳豫景握著手機,垂眼盯著最後兩行。
在何耀方看來,整件事還有餘地,並不是不可轉圜的。
農商行也好、已經送到檢察院的擔保項目也好,其實都不構成真正的威脅。
仔細回想,今天這場飯局,陳必忠開口說的第一句,就像是在替自己邀功。
準確點,是「將功補過」。「功」的是發現及時,「過」的是方法錯了,人也用錯了,這才「無心」牽扯上何耀方,使何耀方不得不出面親自「安排」。
至於後半場的亂局,更像父子矛盾——陳必忠大概就是這樣認為的。
所以他讓他好好想想,希望事情到此為止。
淋浴的聲音從裡間傳來。
進入五月,夜風都帶著暖意。
陳豫景放下手機。
衣領上的血跡已乾涸,熱風鼓譟,血腥的鐵鏽氣味被裹上一層粉質,聞久了,嗓子口都變得乾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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