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的安排, 坐進屋,耐心等待。
他不是個東張西望,缺乏教養的人。相反, 他磊落得體的程度,一度都要迷惑梁以曦了。梁以曦忍不住想,他這麼端正守規矩,是不是因為他的年紀。不過她是主人。她可以在自己家隨心所欲。他進了她家門,當然也包括在她的隨心所欲內。於是,她走到門邊,問他,你找爸爸有什麼事嗎?陳豫景有些驚訝她的出現和直截了當的詢問,神色微怔,不過下秒便笑道,一些公事。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看她的眼神,總讓梁以曦產生錯覺。第一回 就是,第二回,也是。
因為從他看見她,到說完那幾個字,他的眼神就沒從她身上移開過。
他坐在那裡,無論怎麼打量,都不會讓人覺得他是個逾矩的人。
他似乎天然地熟悉如何同陌生的人事打交道,他深諳其中的距離與界限,揣摩人心對他來說不是問題。城府也好,技巧也罷,他都信手拈來。
唯獨如何對待梁以曦,他是全然陌生的。
不過那個時候他也不是十七八歲,多出來的十歲讓他無比清楚自己的喜愛和心底的欲望。
於是,隨著對話暫停,他忽然問她,最近是不是在畫畫。梁以曦愣住。陳豫景的視線落在她細長的手指上,水蔥一般白皙,指尖小巧,透著淡粉的色澤。他盯著她食指指尖,笑著說顏料很難洗嗎。
梁以曦低頭去看。
陽光下,她的手指真的很好看。本就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一點粗心的顏料不會讓她窘迫,相反,襯得她的手愈加得瑩白如玉,皎皎生輝。
她說最近在寫生。陳豫景便接著道,問她畫了些什麼,好畫不好畫。
直到梁瀚楨回來,他們的對話就沒半刻停下。
陳豫景從沒這麼同人交談過,沒有重點、沒有結果,漫無目的。
也從沒如此順著一個人的心意、分分秒秒忖度她的心思,然後千方百計、又不著痕跡地往下編自己的話。
說閒聊似乎差一份親密,說客套,未免過於生疏。
陳豫景想,他只是在迎合她。
他想討她開心。
梁以曦不傻。梁瀚楨將她養在錦衣玉食里,可從沒想過將她養得嬌縱自我。相反,在梁瀚楨為人處世的耳濡目染下,她也是一顆七竅玲瓏心。
況且,就算她年紀小,陳豫景的眼神也足夠說明問題。
他看她,從來都不是清清白白的。他第一眼就想親近她——就像荒野里的猛獸某天碰上老天開眼,讓他遇到了心儀的對象,那個時候,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是表里如一的。
他甚至會連爪子如何伸都忘記。
即使之後梁瀚楨暗中阻撓,她也是會和他在英國順理成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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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實在熱。
飛機落地那會梁以曦就感覺到了。但也許是那個時候心裡趕著事,對於溫度的感知並沒有眼下來得清晰。
她的頭髮出門前用抓夾盤了起來。開窗的這會功夫,後頸就出了層細細密密的汗。
果不其然,陳豫景一上車,梁以曦就看到他襯衣後背濕了大片。
梁以曦捏住他的衣領,想幫他散散熱,陳豫景笑,反手握住她,禮貌道:「多謝。」
「要不要先拿這個。」他手上還拎著她想吃的,還有幫好朋友帶的點心。
梁以曦也笑,不管他了,一把接過,觸感冰冰涼涼,裡面裝了好多冰袋。
陳豫景看著她仔細打開包裝,好大一卷芋泥奶凍,瞧她的表情似乎有些驚訝怎麼會這麼多,一個人鐵定吃不掉,於是下秒,理所當然一般,她抬頭看向陳豫景。
陳豫景搖頭:「太膩了。」
梁以曦:「你都沒吃,怎麼知道它膩。」
陳豫景:「......」是的,他沒有眼睛的。
梁以曦挖了一勺放進嘴裡,大概是第一口,口味也確實豐富,便笑著說:「真的很好吃。」
「你要嘗嘗嗎?」她慫恿得格外明顯,就差說,我們一起吃掉吧。
他在她面前一貫沒什麼原則。
一般的事,只要她提個兩次,那坡就足夠他閉著眼睛頭也不回地往下跳了。
陳豫景便在她特意挖了很大一塊遞到面前的時候,張開了嘴。
確實很膩,他心想。但他說:「是不錯。」
梁以曦:「是吧,那你待會帶回去吃掉。不要浪費。」
陳豫景:「......」
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況且,珍惜糧食本就天經地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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