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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秘書的聲音仿佛隔著一片真空罩。

陳豫景看著他的嘴唇張合,耳旁只剩下死寂。

消毒水的氣味濃郁到刺鼻。

梁以曦面色蒼白,唇下一片斑駁的青紫血痕。陳豫景從沒見她這麼蒼白過。

他知道她肌膚本就白皙,陽光下更是生機勃勃,皎潔又明媚。但是現在,她安靜地躺在那裡,看上去很輕、薄薄的一片,如果溫度再高點,她好像會像一片雪花一樣融化掉。

這回換醫生的聲音隔著真空罩。

「受到了不小的驚嚇,傷也很重,昏迷時間會長點,不過不要擔心......」

大概是看陳豫景臉色實在不好,醫生想了想,寬慰道:「陳先生,您的妻子十分年輕,醒來後安心調養......孩子還會有的。」

陳豫景沒說話。

之後有半天時間,他坐在梁以曦病床旁的椅子裡,沒有動過。好像什麼都想不起來,又好像根本不能去想任何。

期間文森進來送警方的傷檢報告,連帶著,將來時車裡未說完的調查一併說了。儘管他已經十分言簡意賅,但看陳豫景冷若冰霜的面色,他還是覺得自己說得太慢了。

「梁小姐被迷昏後裝進了箱子,就是馬場運送乾草的那種箱子,密封性不強......梁小姐應該是自己醒來的。箱子裡也檢測到血跡......還有就是,警方在死者身上找到了未開封的興奮劑......」

「導致流產的關鍵是後腰處的傷,依照警方判斷,應該是在梁小姐衝出去的時候,死者從後方踹——」

文森咽了咽口水。

良久,陳豫景啞聲:「箱子裡的有血跡?」

文森點頭:「應該是梁小姐用力咬唇時留下的。經檢測,箱子有受到外力重擊——警方判斷,來自死者,從箱體表面的痕跡看,力道不小......」

前後不過二十多分鐘,案發經過連同傷檢的紙質版文件,最後一併擱在了陳豫景手邊的桌案上。

從始至終,陳豫景都沒有打開再看一遍。

甚至餘光都不能觸碰。

那些混合著血肉一起剝落的,到這個時候,好像只剩一副骨架,在他依舊近乎空白的腦海里,僵硬又機械地咯吱作響。

傍晚時分,梁以曦有了點意識。

她的手指在床單上動了動、指尖下意識用力,似乎想抓住什麼。陳豫景看到還沒反應過來,直到她很輕地、抽泣著叫了聲「爸爸」。

他靠過去握住她的

手,開口叫她「曦曦」。只是嗓子好像不是自己的,發出來的聲音是兩個很奇怪的音調,他注視著她,過了會再次開口,卻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因為他看到梁以曦在流眼淚。

透明的水珠從她的眼角淌下,在蒼白的肌膚上留下很淺的一道水痕,然後沒入她漆黑的鬢角,髮絲的顏色變得有點深,令她失血的面容更加虛弱。

他感覺她應該很痛,不知道為什麼,但他確實感覺到了。

可就像站在岸邊眼睜睜看著人溺水,陳豫景握著梁以曦冰涼的手,過了會,手心也變得冰涼。

他就在她身邊坐了一夜。

晚上有一陣,止疼的藥效大概是過了,她哭得厲害,一邊很輕地發著抖,額頭冷汗涔涔,一邊沒什麼力氣地嗚咽。淚水很快把枕頭浸濕,陳豫景擦都來不及。他還是不敢動她,只能叫一叫她。但和之前一樣,他的氣力在之後也被她一點點帶走,後半夜的時候,陳豫景感覺自己背著一個很重很重的東西,重到他根本沒有力氣思考其他。

天快亮的時候她才稍微睡得深一點,但也只是一點,任何的響動都會讓她哭。

陳豫景更是一動都不敢動。

也是那個時候,寂靜到呼吸都壓抑的時候,空白了許久的腦子裡如同海水倒灌,他被一種從未有過的痛苦淹沒。

他不知道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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