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的話,新縣令更像是依附大家族的新貴,處在上升期的家族。
紀楚分析之後,稍稍鬆口氣。
這樣的家族一般教育子弟都比較嚴格,看來他不用擔心新來的人胡亂行事了。
再想想曲夏州的許知州,想來他也不會允許別人胡亂做事。
李師爺感慨道:「之前舉人還有做縣令的希望,如今這幾年,又變成進士了。」
誰讓中舉中進士的人越來越多,職位卻就那幾個啊。
紀楚點頭,時也命也。
紀楚他們這邊對舉人,進士的態度,並不像新縣令他們認為的那般敏感。
以至於新縣令特意來拜見時,只講了自己的名字,一個字都不提進士身份。
讓紀楚更加確定,對方是抱著善意來的。
紀楚笑著看向他們,笑著道:「本以為要正月底才能到,一路上辛苦了吧。」
新縣令跟身後眾人都鬆口氣,連忙道:「年前知道要來曲夏州安丘縣,家裡便做了準備,所以正月初六就出發了。」
路上十天時間,晝夜不停地趕路,終於到地方。
因為推薦他們來安丘縣的親戚說,最好早點過來,趁著上任縣令還沒走,跟著他多學一些實用的事。
實際上,新縣令朱吉勝今年二十八,跟紀縣令剛好同歲,甚至功名也比紀楚厲害。
但那親戚依舊讓他向紀楚學習,他家不敢耽擱,所以趕緊出發。
要說來之前,新縣令還擔心之前的官員會不會為難他,當地官吏會不會難纏。
實際上到了安丘縣半日,別說他了,兩位師爺都被奉為座上賓,頗有些賓至如歸之感。
還不是那種表面客氣那種,而是實實在在想要做好交接,把安丘縣之前的事情,以及接下來的安排,事無巨細交代。
紀縣令甚至還帶著他們一一見了下屬,還講了大家脾氣秉性等等。
這讓新縣令一行人無比感激。
太好了!
本來忐忑的想法,終於放下了。
跟其他同族兄弟們不同,根本沒有受到刁難。
兩位師爺更是摸不著頭腦,這裡的人際關係,怎麼那樣簡單?
他們之前學的鉤心斗角都到哪去了?
紀大人真的不介意他們學習嗎?也不介意他們全盤接手嗎。
這就跟到了一個新環境準備工作。
本以為會被同事刁難,以為工作會有難題。
可突然發現,人家早就把交接事宜準備好了,而且有問必答,根本不跟你耍心眼。
你要做的事,就是好好工作即可。
這種良性健康的工作環境,誰不想要啊!
而且越相處下去,越知道親戚為什麼讓他們早點來了。
紀大人身上的事情也太多了吧!
現在正是開年,要查問百姓各家農具又多少需要修繕,又有多少家準備買耕牛。
再加上春耕在即,檢查各地水利設施,以及經過一個冬天,溝渠水渠要不要清淤等等。
甚至連各個村種什麼都要管。
特別是不想種糧食,想多種油菜的,一定要嚴厲打擊。
其中原因不難想明白,新縣令之前也學過。
但學過的東西,跟實際應用又是兩回事。
而且真正應用,跟看到,又是兩碼事。
眼前一片哭天搶地的,讓新縣令於心不忍,可紀大人表情依舊,還帶了些笑意。
如果換了不知情的人來,還以為兩個縣令在做什麼惡事。
實際上是把德昌村某家想多種的油菜全都給鏟了。
這家自以為糧倉存夠了糧,所以今年打算只種兩畝地麥子,剩下田地全都按照油菜的種法犁地。
被發現後,說什麼都不讓人動他們田地。
紀楚卻冷淡道:「幸好還沒真正種下,否則你們損失更大。」
「不種糧你們吃什麼,若遇天災人禍,你們那點東西,難道還能賣上價格?」
事實上,不是之前強力手腕,當地油菜價格早就崩了。
現在上趕著多種,卻不管糧食,實在糊塗。
對方見紀大人開口,又是羞愧,又是心疼。
好不容易犁的地,要重新收拾了。
等回衙門的時候,新縣令忍不住道:「想來時間久了,他們就不會辦這種糊塗事了吧。」
誰料紀大人卻搖頭:「還會的。」
從百姓糊塗種經濟作物,再到鄉紳大戶們又有兼併土地的心,甚至衙門出現惡吏,皆是春風吹又生的。
越是這樣,他們越要警醒。
紀楚鄭重對新縣令朱吉勝道:「所以我們才要時時巡查,一枝一葉總關情,不能讓之前的努力付之一炬。」
新縣令終於知道,衙門為何那麼多事了。
而且這是他們當官的職責,讀著聖賢書,吃著天下人的米糧,在其位謀其事,否則不是白眼狼嗎。
接下來的時間裡,新縣令更是日日跟著紀大人,恨不得什麼都學,什麼都干。
但很快,紀楚便接到沾橋縣的消息。
沾橋的新縣令已經到三日了,特意送信過來,想請紀大人過去。
信件並未避諱旁邊的安丘縣新縣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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