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烏玉勝與她,是這環境中,最異類的存在。在他身上,她看不見半點關於南夏的習慣,就連穿著南夏衣裳,看起來都像是大雍人。
該說他是因為在大雍潛伏七年改了習性變了樣貌,還是因為其他的什麼原因本就是這樣的,朱辭秋對此一直懷有一個疑問。
「你跟你妹妹,長得很不像。」除了眼睛。她這樣說著,面前的男人微微挑眉,不置可否。
朱辭秋看著他毫無波瀾平靜的雙眼,笑道:「我曾查了很久,都查不到你母親是何許人也。你不讓我見你妹妹,是怕她被我引誘說出你母親的身份嗎?」
「殿下如今竟還有閒心揣測我的事。」烏玉勝看著她愣怔一會後,開口道,「你該想想春狩時我會如何阻撓,該提前防備我才好。」
她微微一笑,面上說著:「小少主提醒的是。」
待巫師一夥舞過後,這場前宴便結束了。
朱辭秋身側再次多了那兩名守衛,她抬眼望了兩眼。每回從帳中出來跟在她身後的,都是他倆。
她站起身,正欲往回走。
烏玉勝卻在她身後平靜地說道:「松露糕,記得吃。」
她腳步一頓,難得地想起從前在面對烏玉勝時,究竟是怎樣的心情與態度。她轉過頭,帶著一絲真切的笑容,只說了兩個字。
「多謝。」
這兩個字包含了她此時身在南夏,對他僅有的,真切的真誠的謝意。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朱辭秋說完後,頭也不回地走了。看不見身後烏玉勝會是什麼表情,也不知道他心中會如何想。
本想著快點回寢帳將身上衣物卸下,去掉這辱人的枷鎖,卻不料半路遇見了烏玉闕。
他站在黑暗中,朝她吹了聲哨子。
身旁守衛立馬警覺,朱辭秋只看向聲音來源,冷笑一聲。
「懷寧殿下,」烏玉闕瞪了眼那兩名守衛,朝她走了過來,十分忿忿不平,「我只得了一半護衛之權。」
朱辭秋也朝他走了兩步,在他耳邊用只有兩人聽見的聲音說道:「你從前,一半都沒有。這是突破,不是嗎?」
「你分明說的是領主會給我護衛之權。」烏玉闕學著她的動作,咬牙切齒道。
朱辭秋淡淡一笑:「我是說過,可我沒說過他會許你全部護衛之權。」
「狡猾的大雍人!」
「我做到了,大少主也該履行你的承諾。」她看向訓練場的方向,沉默一瞬後,繼續道,「將那些被掛著的頭顱,替我安葬了。」
烏玉闕低頭看著她,眼中冒出狡猾的光,惡劣地笑著:「既然我只得了一半權力,那我也只履行我的一半承諾。我會替你安葬好一半的人頭,至於另一半,就要等何時我拿到全部權力了。」
朱辭秋抬頭與他對視,「大少主學得真快。」
「過獎了殿下。」
她踮起腳,在他耳側小聲道:「迴轉丹的解藥,在你去赤格魯之前就要給我。不然我會死在王帳,你也不會得到烏圖勒重用。」
烏玉闕眼神一暗,用右手緊緊抓著她的肩膀,叫她一陣吃痛。
良久,他鬆開手,從懷中掏出一個瓶子,暴力地塞在她手中,「給你!」
朱辭秋攥緊瓶子,揉了揉肩膀,笑著讓他速速離去。
但她本以為至少十日後,她才會跟著王帳大部隊前往赤格魯草原,所以她才找烏玉闕要了解藥以防萬一。
卻不料第二日早晨,她剛喝完第一口水,想吃一口松露糕時,便有人掀開簾帳走了進來。
本能地朝門口一望,卻看見多日未見的烏納蘭領著兩名侍女站在門口,一臉警惕又憤恨地看著她。
真是巧了,昨日才對烏玉勝說了那番話,今日他妹妹就過來了。
朱辭秋面上不動聲色,只笑道:「昨日前宴並未見到公主,」她指了指烏納蘭的肩膀,「不知公主肩上的傷,可好些了?」
烏納蘭一副哪壺不開提哪壺的表情瞪著她,沒好氣道:「要你管!」
然後她又指使身後的侍女:「你們倆,給她換身騎服,一刻鐘後出發。」
「是。」
朱辭秋被推著入了裡間,她扭頭看了一眼悶頭坐在凳子上的烏納蘭,大聲問道:「公主要帶我去何處?」
「帶你去送死!」烏納蘭惡狠狠地說了句,隨後又嘟嘟囔囔補充道,「王兄跟阿爹說,要你今日去赤格魯草原助他尋狩。」
「尋狩?」
「你這都不知道?!赤格魯那麼大,你以為那些獵物全都會在一個地方扎堆嗎?自然是要將分散的不同的獵物,分類歸攏趕到不同的狩獵場。」
朱辭秋只知道春狩,並不知道還有尋狩這一項。那這十日,真的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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