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蘭芷怔怔看著皇后,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她覺得,姑母是不是瘋了。連她這種不出閣的姑娘也知道,這個計劃有許多不妥之處,太過瘋狂,她根本無從接話。
竇皇后眯起眼,她的目光變得危險:「怎麼,蘭兒,你是不是覺得我瘋了?」
「不,沒有……」竇蘭芷慌慌張張搖頭,她喃喃試探,「可是,就算慶帝駕崩,還有太子,他如今領著十萬大軍,出征在外……」
「是啊,但你也看到玉璽了。」竇皇后伸出鮮紅丹蔻,指著桌案,命令道,「你拿起那方玉璽,蓋在旁邊的旨意上。」
竇蘭芷伸頭去看,旨意上面寫得很簡單,卻字字如刀。劉之衍不忠不孝,罷黜儲君之位,收繳他手中的軍令,收到旨意的一刻,責令他原地自裁。
竇蘭芷毛骨悚然,只覺得渾身冰涼,連呼吸也能讓心臟發痛。
竇皇后溫溫柔柔:「我知道,你對那個小子有意思,可他殺了你的父親。小侄女,我憐惜你,送給你一個報仇的機會,你把玉璽落在聖旨上吧。」
竇蘭芷像只受驚的小動物,眼淚凝在發紅的眼眶裡,落下大顆眼淚,又湧出新的。今夜,她被竇皇后諸多發言,嚇得不知道說什麼。
竇皇后還叫她蓋玉璽……她不敢。
竇皇后等了一會,見竇蘭芷望著自己發呆,她撿起桌案上的急報,扔到竇蘭芷面
前,大怒:「你自己看得一清二楚,這可不是假的!怎麼,因為劉之衍,你捨不得落印?」
竇蘭芝落著淚,死死咬住嘴唇,搖頭不肯。
「我早知道劉之衍是養不熟的狼崽子,你近日饒他一命,明天他就會撲過來,反噬我們!」竇皇后恨鐵不成鋼,雙手狠狠握住竇蘭芷的手,拿上玉璽,重重碾一層紅泥,在聖旨的末尾,死死烙下刺目紅章。
竇蘭芷渾身發著抖,眼淚直淌,聖旨上滴了點點水漬。
竇皇后蹙了下眉,她伸手撿起聖旨,慢條斯理捲起:「就算他知道,這不是聖上的意思,他也只能奉旨行事。我會叫人快馬加鞭,送給他的。蘭兒,不過三日,你就能收到他的死訊。」
—
邊朔城的月亮,透亮極了,連天空上的星辰,也和鑽石般璀璨。
吃了晚飯,劉之衍拉著應子清去大街上散步。
奇怪的是,他們在大街上溜達,太子的一乾親信,也從其他地方陸續趕過來,尾隨在他們身後。程飛晏亦海他們,也不像有事的模樣,和他們一般閒散著漫步,偶爾進路邊的店家裡,買點東西。
應子清看了眼,問道:「我好像聽說,庫沙快死了?霍加回去才多久,怎麼一夜之間,他就這麼厲害了?」
劉之衍淡淡解釋:「是,霍加回去當晚,庫沙吐血昏迷。他們父子之間,有仇。」
應子清滿臉都是好奇,她特別想聽這個八卦,閃著眼睛仰視他。
劉之衍心中好笑,他想捏一下她的耳垂,不過在大街上,還是作罷:「你看霍加長的樣子就知道了,聽說他母親是牧羊女,我猜,她是晉人。霍加看起來,更像晉人,而不是摩羅人。庫沙不喜歡大晉,連帶著也不喜歡晉人。霍加母子二人,想必過得十分艱難。」
「霍加長得是大晉人的臉,心和摩羅人一樣,不能接受自己的親人受盡侮辱。庫沙願意為小兒子退兵,霍加也會為了他的母親,報復庫沙。」劉之衍淡淡道,「等他報復庫沙,想統治掌控摩羅,進攻大晉的時候,又不得不面對一個事實。他是在大晉人的幫助下,坐上摩羅大王的位置。」
劉之衍語氣平靜得幾乎聽不出情緒:「霍加那張臉就註定了,他這一生,都將在大晉和摩羅之間撕扯,除非他維護兩邊的和平。」
應子清一時沒有說話。
劉之衍仔細觀察她:「怎麼?」
應子清忽然笑起來,眼眸盈著皎潔月色,很漂亮,她坦然道:「霍加坐不坐得穩,我不知道。但我很肯定,你的位置,會坐得十分穩當,一點都不需要擔心。」
她難得恭維他,劉之衍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認,嘴角噙著極淡的笑。
說話間,他們來到馬廄,月影和緋雲驄被人牽了過來。
應子清接過韁繩,莫名其妙道:「這麼晚要去哪?」
「該走了。」劉之衍上了馬,以示應子清也快點。
片刻功夫,剛才閒散逛街的太子親信們,已經全副武裝,配好刀劍,騎著駿馬,在馬廄門口等候。
一下變成這麼多人在等她似的,應子清不敢耽擱,騎上了緋雲驄。
晏亦海帶頭,率先策馬揚鞭,一路飛跑,出了邊朔城的城門。
一群人策馬狂奔,地上濺起的黃沙,遮天蔽日,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路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刻,劉之衍一行人全部出了城,沒入濃濃黑夜。
一直跑出朔海的邊界,他們的馬蹄方才緩了下來。
夜風獵獵,月亮高懸,曠野寂靜。
劉之衍解釋:「我收到一封密報,明天早上,我會收到一道聖旨。」
先前他們說過的,慶帝大概不能處理政務,這道聖旨極有可能是竇皇后發出。
她能寫什麼給劉之衍?應子清心臟忽然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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