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乍寒,這裡不是睡覺休息的地方。
她想去找解毒的藥草,又怕遇上黑衣死士,或是錯過接應的暗衛。思來想去,她此刻守在這裡,是最好的。
應子清解下自己的外袍,披在他身上,企圖讓他保住一絲體溫:「我知道你很難受,你別睡!」
聽到對方略帶哭腔聲音,劉之衍努力睜開沉沉的眼皮,黑玉似的瞳仁,盯著她看。
應子清那雙清亮狡黠的眼睛,風一樣飄渺無定,看什麼都若即若離,似乎什麼都不能讓她停留。哪裡知道,會有這麼一日,少女靈動的大眼睛泛著紅,淚珠盈睫,細薄的肩頭微微輕顫,無聲流露著難以言喻的柔軟與脆弱,撩撥著他內心深處的柔軟。
劉之衍眸光微動,啞聲道:「別哭了,很吵。」
應子清抬起頭,緊張地觀察著他,只見他眉心蹙得緊緊的,似是承受極大的痛苦。
「你好一點沒有?」應子清抬手抹掉眼淚。但是她也知道白問,劉之衍的傷口只是稍作處理,怎麼會那麼快好。平白問一句,是希望他快點好。
「子清,」劉之衍黑眸靜靜凝視她,態度極為認真,「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一輩子都忘不了我。」
應子清一怔,好不容易擦掉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般滑落:「你不會死的。」
然而這句話說出口時,她自己卻沒了信心。
應子清從未想過有一天,這個問題會讓她惶恐。
頭一回,她想把那模糊不清的讖語弄清楚,劉之衍能不能活到即位的那一天?若是劉之衍死去,好像一切都將改變……她的心變得空落落的。
她的任務會繼續,再另擇一位更有潛力的儲君即可。但是,真到那種時刻,她知道,在這大晉朝的江山有茫茫人海,俊傑天才,再也沒有一個人比得上劉之衍。而劉之衍這個名字,會成為她心口裡的一道傷,永不磨滅。
劉之衍對上她的眼睛,無聲詢問她,他一定要知道答案。
「我會。」淚水模糊應子清的雙眼,她輕聲道,「我會,我會記得你一輩子。」
「好,你要記得你說過的話。」劉之衍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應子清搖了搖頭,她不想聊這種沉重的話題:「不要說這種喪氣話,我希望你活下去,你再堅持一下,暗衛馬上就來了……」
沒等她說完,她忽地撲進劉之衍的懷裡。劉之衍攬著她,讓她聽有力的心跳聲,而且他在笑,結實的胸膛微微震動。
怎麼回事?應子清有一瞬間的空白。
「那死士的十字弓是捉活人用的,他一定後悔沒用上見血封喉的毒藥。那箭矢塗的草烏毒,此毒有強烈的麻痹作用,方才麻藥發作,覺得昏沉而已。」劉之衍輕描淡寫,「我死不了。」
「倒是你,不是識得醫理嗎?」劉之衍嘴角輕輕揚起,「怎麼沒認出來。」
他知道她為什麼沒認出來。一見那黑血,她慌得心思混亂。不過,他仍是忍不住,帶著惡趣味問一問。
應子清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他說的什麼意思,氣得她狠狠捶了劉之衍心口一下。
劉之衍笑了聲,手上用了點力,把她更緊地按在懷裡。
聞著她身上淺淡香味,他眸光黯下來,指間慢慢蹭過她嫣紅的唇色:「子清,我受傷了,你隨時可以推開我。」
劉之衍俯身,吻住她的嘴唇。
那是一種冰冰涼涼的觸感,不同於她以往接觸過的任何一種親密。男性冷硬的氣息,帶著不容拒絕的強悍,霸道地注滿她的感官。應子清被迫承受他的親吻,瞳孔微微睜大,心臟跳得發疼。
她太懵懂,連呼吸也不敢,仿佛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好似初落的雪,潔白到無辜,等待他落下他的痕跡,劉之衍心情愉悅。
少女的唇瓣柔軟細膩,能吮出清甜的味道,劉之衍肆意縱情地品嘗,吻得情動。
明明說了可以隨時推開他,等他咬住應子清嘴唇,卻單手將她兩隻細瘦的手腕緊緊扣住。應子清被親吻得面紅耳赤,手也被牢牢捉住。眼角泛起朦朧的淚花,不知道是剛才哭的,還是新湧上來的。
林間有雀鳥,在枝葉間穿梭蹦跳,婉轉啁啾。
倏然趕到的夜鷹,領著一眾暗衛,屏息斂神,停在幾尺遠的距離。
天朗雲清,榆樹樹冠一層疊了一層。春風一掀,千鳥騰飛,翠綠樹影搖曳,浮浪般此起彼伏。
樹下,相擁的兩人在做什麼,一望即知。
夜鷹額頭滴著汗,他不敢貿然打擾,可是眼下
有要緊事……
夜鷹心念急轉,想到一個主意,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其中一個屬下:「你吹個口哨。」
「要吹你自己吹,我是不敢。」暗衛搖頭不肯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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