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之衍望著應子清,細思片刻後,當即伸手,擋在夜鷹面前,阻止他開口,免得干擾應子清。
應子清繼續道:「我知道你受了不少折磨,你已經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了。過去的事情,我們不必再過問。我們可以做一些事,彌補和感謝太子殿下的救命之恩,恢復他對你的信任,你說呢?」
耿秋竹還在發抖,但沒有剛才那麼厲害。可是她仍然沉默,似是不相信應子清說的話。
就算她腦子糊塗也知道,毒害太子是死罪,怎麼可能被輕易饒恕?
劉之衍跟著蹲在應子清身旁,目光平靜:「子清不喜歡看到傷亡,我可以不為難你。」
耿秋竹慢慢抬起頭,她的視線漸漸恢復聚焦,在兩人之間打量。
「你可以取信於我。」劉之衍肯定道。
東宮暗牢,闃然無聲,安靜得只有火把燃燒的噼啪聲。
過了很長時間,耿秋竹再次大哭出聲,這一次她斷斷續續道:「我說,我說!我把我知道的一切,全都說出來,請太子殿下饒我不死!」
耿秋竹雙手掩住臉痛哭不止,似是要把藏在心底多年的苦處,痛痛快快發泄出來。
應子清抬眸,與劉之衍對視。
等兩人走出暗牢,應子清有些苦惱:「你打算怎麼安置她?」
劉之衍早有了打算:「等這件事結束,我會送她回她的家鄉。」
繼續留在東宮,對耿秋竹沒有好處。她自己定會日日惶恐,擔心太子哪天心情不好,要她的命。這麼做,倒是最好的。
寫下耿秋竹所有供詞,夜鷹親自捧著,送到劉之衍的書房。應子清見那邊事情已了,跑過去照看安置耿秋竹。
薰香裊裊,一盞明燈,劉之衍在案上仔細讀著。
夜鷹環視想了一想,低聲道:「太子殿下,屬下總覺得,應司直此人所作所為,異於常人。」
說是異於常人,已是客氣了,按夜鷹真實所想,他覺得此女過於妖異!
又懂醫術,又能識得詩書,最關鍵的是她那迷一般,能蠱
惑人心的手段。耿秋竹在她三言兩語下,破了心防,什麼都往外抖。換成夜鷹自己來,他定是做不到這麼好的效果。
又或者,如太子本人對她極為特殊的維護。
但是有影梟的囑咐在前,夜鷹不敢造次。
夜鷹這句話,仿若某種不詳的徵兆,劉之衍眉心一跳,他抬起臉,深不可測的黑眸,看得夜鷹心裡哆嗦:「不許多嘴,再讓我聽見,提頭來見!」
夜鷹暗叫不好,影梟果然說得不錯,此人是太子的逆鱗,他當即跪下認錯:「屬下知罪!」
四下無聲,燭燈忽明忽暗,更漏一點一滴流淌,夜鷹的後背,慢慢浮了層冷汗。
劉之衍低頭去看證詞,半晌,他說:「自去領罰,二十鞭。」
「是。」夜鷹豁然鬆口氣,「謝殿下寬恕我等。」
夜鷹死裡逃生般,心口狂跳,腳步飄浮出了門。
其他暗衛上來拍夜鷹的肩膀,用只有兩人的聲音,低聲道:「你的確多嘴,應司直是什麼人,平時做了些什麼?你以為殿下不清楚?殿下心裡跟明鏡似的,卻從來不說,你以為是為什麼?」
夜鷹擺擺手,唉聲嘆氣:「你們以為我愚不可及?我是按照古書寫的做,忠言逆耳!我想提一兩句諫言,希望殿下不要過於看重此人。」
「不知道為什麼,」許是剛才受的驚嚇,夜鷹只覺得寒風陣陣,那冷風吹得不是皮膚,而是從心底吹進去的,讓人遍體生寒,「我總覺得,應司直此人像風一樣……」
剩下的話,夜鷹沒敢說完整。
應子清日常處事,與旁人不同。具體有什麼不一樣,夜鷹說不個一二三。但他模模糊糊,有一種感覺,應子清像一陣輕靈之風,毫無預兆地飄忽而來,恰如天邊的流雲,轉瞬間,又會消失在茫茫天地之間。殿下有可能……抓不住。
劉之衍沒有耽擱,費了一夜的功夫,把耿秋竹的證詞作了一番調整。
第二天一早,劉之衍上朝,親自將證人與證詞帶到朝堂。
大理寺出了結果,可還是沒有公布,是因為慶帝準備按下不提。
竇氏把耿秋竹扣住,無非是想,等大理寺不得不出面的時候,推出一個無關痛癢的人。
在他們折磨耿秋竹、預備讓她把所有的事情扛下來的中途,被夜鷹截了道。
耿秋竹的確是竇氏安插進東宮的人,可她沒有參與毒害姜娘子那件事。她只是聽從指揮,給太子下大劑量的安神湯。
揪出這種無關緊要的人,對竇氏毫無影響,根本不夠。
朝廷之上,劉之衍把證詞,呈送給申山,讓他送與慶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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