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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臉上心事重重,明顯不像沒事的樣子。

劉之衍從應子清手中接過長弓:「看好了,不要眨眼。」

恰有一陣秋風吹過,寒意陣陣。

劉之衍玄色長袍獵獵,開弓的身姿,筆挺如松,又如渾身蓄力準備伏擊的猛獸。

看向禮壺的黑眸,並不如何認真,臉色也有些舒展。

劉之衍不怎麼把正中壺心之事,看得如何重要,因為他早已熟稔在心,不會出一次錯。

和應子清不同,劉之衍準備時間並不長。

就像最老道的獵手,他所做的每一步,都經歷過千萬次的演練,只撿最有效率的方式行事,沒有一個動作多餘。

弓拉開了。

如有猛禽擊空的尖嘯,直刺天際。

那聲音尖銳而凌厲,帶著森然的肅殺之意,割著每個人的耳膜。

所有人

還沒反應過來之時。

漂亮吉祥的禮壺,發出輕微的破裂聲,接著像是不堪重負般,瓶身頓時四分五裂。

碎了。

劉之衍射出的箭矢,猶如鋼針,牢牢釘進禮壺的中心。

現場忽然靜默了。

有著潔白羽尾的箭矢,佇立在人群中心,散發著主人射箭之時所凝聚的銳不可擋的冷厲鋒芒。

應子清張了張口,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因為,劉之衍那一箭的氣勢,太過凌厲可怕。

快到晚間,夜風變大了,廊下的鈴鐺清凌凌地響。

吳內祥擔心諸位受了涼,請大家回殿。

眾人開始往後走,劉馳騫仍然不可置信:「我這就輸了?」

薛沛南無情道:「是的,你輸了,不過你不是輸給我,而是應女史。我們玩投壺,是有彩頭的。既然人家贏了,你好好想想送她什麼吧。」

劉馳騫嘖了聲,頭疼地抓抓臉。

謝凝荷找了個機會,對應子清說:「剛才太子哥哥和你聊天,我不好插嘴。其實太子哥哥一般不碰武器,陛下太后也不希望他碰武器,現在你知道了吧。」

那枚羽箭,本是禮儀用的,殺傷力被削弱不少。

可太子信手拉弓,把一枚羽箭,用出戰場廝殺敵人的氣勢。

武器是主人無形的化身,想起那精準冷酷的一箭,應子清禁不住點點頭:「好像知道了。」

「哎,還不止。」謝凝荷把聲音壓了壓,鄭重其事道,「曾經有位得道高僧點評,說太子殺戮之氣太過,不祥。」

———

夜幕落得早,一行宮女在走廊里行走,沿路點亮兩旁的宮燈。

這幾位公子小姐受到太子的邀請,夜宿碧梧宮。

平日清冷得冒寒氣的碧梧宮,燈火通明,吵鬧和唱歌的聲音從朱紅宮窗傳了出去。

快到夜宴的時間,宮女太監忙得腳不離地,人來人往籌備宴席。

應子清說是幫著宮女們端茶奉酒,其實在角落裡找了長椅,偷偷休息。

一整天忙忙碌碌,她有些疲累。

但閒著的時候,她也不能真正閒著,總在心裡琢磨一些事。

下午射箭,越發說明,劉之衍並非明君賢主。

她作出投靠安景王的選擇,沒錯。

可是,從她和劉之衍的情面上講,她不覺得劉之衍不可救藥。

連謝凝荷也說了,若不是為了給她演示,劉之衍不是把他的暴戾之氣,收得好好的麼?

不知不覺,應子清心中的天秤,開始搖擺。

「應女史。」一個意外的人,從拐角走出來。

「薛公子?」應子清站起身,微微行了一禮。

薛沛南略一頷首。

這一點頭,多少透出世家大族公子哥高傲的神態。

薛沛南身材修長高挑,一襲上乘的錦袍,只借了些許亮光,衣飾上祥雲紋路,便閃動著流光溢彩。

他站在應子清面前,半晌不說話,似是在看她,又似隨意欣賞外面什麼都看不到的夜景。

應子清不想陪著他干站著,正想找個藉口離開。

薛沛南轉而盯著她瞧:「聽說之前在松雲雅集上,太子殿下為一位嬌怯漂亮的宮女鬧出動靜,那個人,是不是你?」

應子清愣住。

這種問題,跟問你是不是太子花邊新聞里的緋聞女主角,有什麼區別。

又不是什麼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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