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對、對不起,我、我不是有意打探你的隱私,我太僭越了。」
沒想到施遼卻輕輕點了點頭,承認了。
許淨秋的心一點一點沉入谷底。
他勉強擠出一個笑,輕鬆道:「他在哪啊,怎麼還讓你等。」
施遼搖頭:「我也不知道。」
「剛才,是去給他寄信了?」
她想了一下,「嗯。」
許淨秋卻怎麼也笑不出來了,他為什麼不給她寫信?為什麼要擔心自己跟她的生活天差地別而無話可說,為什麼連寄出一封嘗試一回都不肯?他到底一直都在畏懼和猶豫些什麼?
他那些寫好了卻不敢寄出去的信,在今天都顯得無比諷刺和可笑。
「還沒說你要去做什麼呢。」
他如墜冰窟,施遼卻並沒有發覺,照常問他。
「去參軍。」他笑笑。
施遼停下來,看他,「想好了?」
「嗯。」
「一定要平安。」
「能不能單獨對我說一句?」
「什麼?」施遼沒明白。
「沒什麼。」他卻自嘲地笑笑,結束了話題。
沒什麼,只是希望你說這話,不是因為我是即將為國作戰的士兵,而是因為我是我,而你也恰好有那麼一點喜歡我。
*
熱意在七月末的幾場大雨結束後席捲而來,與空氣中黏膩水汽一起,侵噬著每個人的感官。
白雙怕熱,又漸漸開始顯懷,在外面走兩步就開始出汗,因此施遼有意無意地圍著她轉,盡最大的力氣幫她,又不讓她感到為難。
店裡前兩天新裝了電風扇,中午客少的時候,施遼就坐在臨近風扇的桌子下面,看書,儘管只穿著薄薄的一條棉布裙,臉上、脖上依舊熱得潮紅。
白雙坐著織小寶的夏襪,只是起身去拿剪刀,施遼就敏感地抬起頭,視線朝這邊掃過來,注意著她有沒有什麼要幫的。
「阿聊,上去看書吧,這兒怪吵的,外面的知了叫個不停。」
白雙走近,替施遼捋過被汗浸濕貼在額角的細細髮絲。
「怎麼?我坐在這裡礙著姐姐吹風扇啦?」施遼假意嗔怪。
「哪有。」白雙無奈。
「那我就不上去,這兒多涼快。」
白雙拗不過她,進廚房給她端了一杯綠豆汁出來,才問完她要不要多加糖,門口有人路過,朝著裡頭喚她:「阿雙。」
「哎,四姐,回來啦?快進來歇會兒?」
一身深紫短襖的女人是白雙的堂姐白元香,她沒多客氣,爽快地進店坐下,「我跟你說,今兒個早上你沒去不知道,敏敏跟婆家鬧得差點打起來。」
她口中的敏敏是她和白雙的二叔的女兒,白敏。白敏五天後要在跑馬廳路天主教小教堂和胡堅舉辦婚禮,本來這幾天白雙都會去二叔家幫忙籌備婚事,但考慮到這幾天天氣熱,加上她身子沉了,大家就不讓她去了。
「怎麼回事?」白雙進屋給堂姐端茶,問。
白元香咕咚咕咚灌了一大杯,才道:「胡堅家裡有人在政府里做官,說日本人馬上就要打進來了,虹口那一帶都不能待了,讓他們先不要急著結婚。」
「可敏敏自去年就開始籌備了…」
「是呀,現在就是胡堅和敏敏都堅持要舉辦婚禮,說戰爭再怎麼打也打不到租界,但是其他人多少都有些反對,畢竟這兩天,南市里在租界有親戚的,大多都捲鋪蓋投奔去了。」
「話說你二哥把你爹媽接來沒有?你婆婆和小叔子呢?」
「我阿婆一直都在這邊,兩個小叔子都住在學校里…最後這事怎麼解決了呢?婚禮還辦不辦?」
「我們哪能拗過一對正打得火熱的鴛鴦呢,再說錢花都花了,炮彈反正也還沒影兒,結就讓結吧。喲,我差點忘了你姐夫催我早些回去呢,我得趕緊走了。」
「這就走了,四姐再坐坐…」
「不坐了不坐了,」白元香直擺手,風風火火又走了,臨出門還笑著,聲音爽朗,「要不我說敏敏傻呢,要是當年有人勸我別嫁人該多好,你看看我嫁了個什麼人吶……」<="<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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