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啊,太痛了。和陷進那段回憶相比,眼前公儀夔的威脅仿佛已經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了……
一直以來的傷疤被重新撕開,痂脫落了,底下翻出了一片依舊血肉模糊的創口。池傾只覺得自己心口痛得像是被澆了酒,滔天的懊悔和愧疚將她壓得幾乎喘不上氣來。
她抬手去摸頸上的儲物鏈,試圖重新把浮生一夢拿出來,哆哆嗦嗦的,手顫著,眼淚也顫顫然地往下掉。
池傾這樣的狀態其實很不對,可是謝衡玉此刻並沒有辦法再分心去關注她,只是用力握住她的手,試圖給那雙冰冷的手帶來幾分溫度。
可是,謝衡玉並不知道,她此刻真正需要的,其實並不是他。
「啪嗒」一聲輕響,儲物鏈從池傾掌中滑落在地,她的視線定定落在那鏈子上,忽然掙開謝衡玉的手,彎腰就去撿地上的東西。
指尖碰到儲物鏈的剎那,心臟驟縮,胃裡翻騰,妖丹處仿佛被一隻大手毫不留情地擰了一把,池傾瞬間臉色煞白,張口嘔出一口血,一頭朝地上栽去。
「傾傾!你握住我,站起來。」
眼前恍惚一霎,池傾被一隻有力的手緊緊圈入懷中,藏瑾攬著她的腰,明朗的星灰色眸中閃爍著焦急的神色:「你的腿……」
池傾起了一身的冷汗,痛得說話都帶著哆嗦:「邁不開……動不了……」
「箭上有毒?」藏瑾擰眉蹲下身,扯開池傾小腿以下的裙擺,往她傷口處看去,可只這一眼,他卻猛地愣在了原地,「這是什麼毒?」
池傾只覺得自己全身的肌肉都逐漸僵硬下來,她咬著牙,用力抬手拍了拍少年的後背:「我不行……你快走,快走!」
「說什麼傻話?」藏瑾轉頭望身後的森林中投去一眼,放下池傾的裙擺,一把將她橫打抱起,疾步朝前奔去,「再堅持一會兒,我們過了這片叢林,就能走上長林洲的鄉道,那路上會有驛站和醫館,一定有人能治好你的。」
池傾氣若遊絲地躺在藏瑾懷中,嗓子仿佛也被堵著,只能發出一絲絲氣聲:「一定是……花月樓雇來的殺手……他們一定還有後手,我已經走不動了,你會被我牽連。」
「不會的。」藏瑾頓了頓,聲音中壓了一點怒氣,「他們若再追上來,我會殺掉他們。跟之前的那幾批一樣。」
「……不一樣的。」池傾半合著眼,長睫好似樹木被切開的傷痕,淚水控制不住地滾落下來,像是緩緩泌出的樹脂,「這個毒……連你也沒見過。」
藏瑾抱著她的動作更緊:「不會的,那是我見識淺薄,能治好的,傾傾……你不要睡,你清醒一下。」
藏瑾抱著她一路往前跑,腳下的路好顛,草葉時不時便划過她的手臂,起初還有痒痒的痛覺,到後來竟什麼也感知不到了。
風在耳畔吹過,她似乎能明確分辨出空氣里的潮意和涼意,可與此同時,嗅覺、視覺和味覺竟也在不知不覺中消失了。
池傾用力咬破自己的舌尖,鮮血濡濕口腔,可血腥氣已不太能辨別出來,她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逐漸放緩,像是個沉入土地的種子,逐漸變成沉穩的,無聲無息的樣子。
她沉默著,將額頭湊近藏瑾的脖頸,虛虛地挨著,像是不敢觸碰。
她輕聲問他:「那天,你給我捉螢火蟲的那天……」
此言出口,藏瑾的腳步似有一瞬間的踉蹌,他放緩了速度,低低應了一聲。
池傾道:「好漂亮啊,我還有機會……可以再看一次嗎?」
藏瑾沉默了一霎,隨即道:「可以的,你想看的話,我會給你捉更多更亮的螢火蟲,還有天燈……都一起放給你看,熱熱鬧鬧的,要比星空還亮……」
池傾笑了一下:「那樣的話,又有天燈,又有螢火蟲,好像會太雜亂了一點……」
「那……」藏瑾重新加快速度,跟池傾聊天的時候,聲音還有些喘,「我是沒什麼審美的,你想要什麼?」
「就螢火蟲。」池傾喃喃道,「和那天一樣的話,就夠好看了。」
「好、好。」藏瑾答應著。
池傾將臉埋入少年的頸窩:「如果還有機會能看一次的話,你之前問的那個問題……我就答應你。」
藏瑾一怔,動作仿佛僵硬了一下,他的眼神幾乎有一瞬間的呆滯,嘴巴張張合合,許久之後也沒發出一個聲。
但池傾卻也等不到他的回覆了,她感覺自己的身體逐漸變成了一塊木頭,一根樹幹,她的腿好像在生長,好像在竭盡全力地往地里而去。
池傾想眨眨眼,卻發現自己的眼皮也動不了了——好奇怪的毒啊。
它好像把她……把她變成了……
風中,池傾輕聲道:「藏瑾,我好像……要變成一棵樹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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