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不舒服!我很不喜歡看到這些,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你不是我的發言人,也不是我的助手,你更不是我!我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一口氣發泄長段,代瀾喘著氣,渾身在顫抖,握著手機的手緊緊貼在耳邊,明明是免提。
她的眼瞪著無所謂某一處,外界雨滴落下的每一聲都似戰場彈音,不止是瞄準蘇恩怡,瞄準即將接受審判的人們,也瞄準過去無法發聲的自己。
從小事開始,這只是起點。
她要學會表達——雖然這些她過去已經對蘇恩怡重複過很多次,但在此刻對「表達」的定義更清晰了。
而電話那頭只是沉默。
代瀾選擇平復心跳,繼續她要做的事。
「我確實已經和黃韶聯繫上了,她也告訴我當年為什麼會出來說那些話,所以我現在要問你。」
她閉了眼。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為什麼改口?」
「你是不是一直和陳慧雪有聯繫?」
質問的當下會咬牙切齒嗎?
不會。
因為同樣的動作早在和黃韶聯繫後就已經做過了。
黃韶告訴她,蘇恩怡平常在宿舍訴苦,說和陳慧雪的小團體因為社團不得不接觸,都是假的。
所有苦衷的使命不過是分享到大家耳中,享受訴苦過癮,另一方面看著大家為她打抱不平很痛快。
而這也是她成為「幫凶」後,踏入小團體灰**限才發現的。
代瀾猶豫了很久,把這段友誼翻來覆去研究,走到走廊外想讓月光照一照,再看得清楚些,但真的只有雨在回應。
那些友誼是帶刺的,像雨一般刺骨。
代瀾也看不清楚。
「對啊,是啊,所以呢?」
放棄了偽裝的聲音如此陌生。
縱使代瀾做好了心理準備,在這一刻,分明還是痛的。
殘酷的話還在繼續。
「既然你話說得這麼難
聽,那我也不想和你演了。」
「你真的很蠢,代瀾,你整個人假得要死,說什么正義什麼要幫大家,實際上後悔死了吧?」
「一整天茶兮兮的要做什麼大好人,還不快醒醒,看到你這麼裝就煩,說得這麼好聽還不是個廢物草包,活在自己的世界裡,成年了還在做什麼白日夢,活該被罵。」
「你知道大家怎麼說你的嗎?白蓮花,綠茶X,假清高,不切實際的中二病,裝貨……還說什麼伸張正義,你以為自己是救世英雄,我們還沒對你做什麼你就倒了,可笑得要命!」
拼命嚼著所有狠話,卻在盡情嘶吼過後發現少了聽眾。
蘇恩怡狂躁驟冷:「……喂!」
「所以當初你讓我在文案里寫上改學分偷班費是這個意思?」
「是啊,」問句及時銜接停頓,這讓她又覺得活了過來,並持續占據上風,繼續囂張,「你知道你其實很沒勁嗎?做事死板什麼都要按規矩,他們都覺得我和你玩都被帶著可憐了,我是憐憫你才和你玩!」
然而高調嘲諷過後又是令人如此強烈不安的空白。
「說完了?」明明是問句,可被代瀾道得無情,乾癟成陳述。
也直到這時,電話對面的人好似才發覺,那嘔心瀝血的大段嘲諷只需兩段空白就被悄然化解。
料想中聽者瘋狂的時刻呢?
——沒有發生。
對話暫停與否,主動權被移交至代瀾手上。
自己反而成為蠻橫無理的野獸狂吠。
於是貢獻出寶貴的發言時間。
「挺好的,我終於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感覺還不錯。」
她竟然很從容,得知真相後沒掉一滴眼淚,臉頰上殘存的是為這段友誼悼念的痕跡,無比冷靜。
一刀兩刀三刀……斬落過往所有「真相」或「假象」。
為投入過真心的自己。
悼念。
結束後嗤笑:「果然在察覺不對勁的時候就該斷掉的……呵。」
「你以為我還會像以前一樣嗎?蠢的又不是我,是自以為是的你和你們。」
「自己在泥潭裡就恨不得把別人也拖下水,我告訴你,我永遠看不起你們,因為你們如此骯髒,休想把我拽下去!」
蘇恩怡不忿,說了句什麼卻被代瀾的聲音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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