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被拒絕後這股力量再度坍塌,失控後便產生憤怒感。
這種憤怒感既是對事態失控的憤怒,更是對無法抗拒老齡進程和發現自我價值湮滅的憤怒,從而羞恥,悔恨,陷入自殺思維的困境。
步步拆分源頭,細究事件及驅動力,短短時間內代瀾調動往日所學,趁何子游拖延,迅速規劃該向哪處前進。
但救人之前需先救己,她將先前被拽向厭棄自我的情緒重新擊碎,手指一早糾結地撕扯,今日自我折磨得太頻繁,竟連掌心的疤也被牽著痛。
但痛意會成為清醒最好的佐料。
她想更靠近事情的開端,問過告白的前因後果,代瀾便旁敲側擊詢問劉阿北對被拒絕的真正感受,回到他本身的情感,遵從他的意願抒發宣洩。
兩人靜靜聽著,給予開解,尊重他的情緒,但對自殺等想法也積極勸慰,配合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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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劉阿北終於緩過來已是九點多,中途吳楠濤來為老人送過飯,但看代瀾和何子游在這兒也沒久留。
從房間裡出來,沉重木門也與門框吻合,她才終於鬆一口氣,走遠幾步,又記起後續還需要更關注老人的心理健康,以及如何幫助對方走出現在的困境,代瀾琢磨著這些還需要再開會和大家討論一番。
「本來以為明天再和他談來著。」待慣了室內,她陳述時不經意被冷風刺得瑟瑟發抖,加快了往電梯間走的腳步。
男人也跟上,不過回應的卻不是關於方才談話的內容:「冷的話要不要先去宿舍換件外套,再去飯堂吃飯?」
劉阿北和他們的宿舍都在安泰樓,只不過老人在底下兩層,他們在三四五樓。
入夜也確實冷了,從樓上往大門口望,圍觀的群眾幾乎走光,看來也耐不得山裡的降溫。
「不用了吧,」兩人在電梯前停下,黑暗裡只有前方電梯數字閃爍,以及沉靜月光落於身影之上,說不冷是假的,但圖省事是真的,「趕緊吃完,看一下汝然那邊怎麼樣了。」
吳楠濤來送飯時,代瀾趁機看了一眼手機,群聊里除她和何子游都在討論節目組為應對黑料的最新措施——明天一早將提前公布第一期預告片,並會附上彩蛋一份。
驟然脫離高壓環境,原本專注緊實的大腦隨著思考其他事宜,依稀被冰涼突襲,縱然冷,但自在舒坦更多。
她屈起食指在太陽穴反覆擰磨,試圖讓這股緊繃的勁兒可以伴隨清新舒緩些,卻聽另一側何子游緩緩開口:「先不說他們。」
語氣里夾雜著一絲不知是嗔怪還是傷感嘆惋,叫代瀾一定要微偏過身去看男人:「你剛才是不是不開心了?」
「不開心」好像是他們的暗號,輕描淡寫下暗流涌動。
代瀾怔怔望著何子游,頭昂著,一陣風突襲,又引得她的鼻涕好像要流出來,於是連忙吸了吸,卻被當成什麼,聽男人原先還似怪著她的聲線即刻服軟。
「啊,我錯了。」
隨著這句,他又湊近了,好似只是因為她的「眼淚」而慌亂。
「別哭……」
是祈求嗎?
輕聲如墜落的羽毛,好柔軟無措。
是祈求吧。
話語剛落,「叮咚」一聲,電梯忽然敞開,與第幾次心間鈴鐺同時奏響,燈光霎時間推開覆蓋在兩人身上的陰影,四四方方劃分一塊位置,且當作暴露真心的舞台。
於是她才看見他蹙眉,剎那間深黑瞳孔也被光點得清澈透明,方才在劉阿北處還決絕軟硬皆施,此刻又讓溫柔毫不保留地向她流去。
招架不住。
連代瀾自己也不清楚現在的狀況,如果說先前還存留一絲理智去思考他人狀況,那麼現在便是「轟」地聲響,冷靜倒塌成凌亂。
她抓著自個兒的包包,藏於口袋的手機殼快被摳爛,才小退半步,立即回頭朝電梯,走為上計,卻依舊小聲嘴硬。
「我才沒哭。」
身後似乎傳來隱約輕笑,代瀾站穩,在電梯門正要關上之時及時伸手摁住開門鍵:「你進不進?」
「當然進。」何子游這才手揣著外套,不緊不慢走進電梯。
只是在她尚未發覺的時刻,似乎悄然養出僅有他知曉的嬌縱,遲鈍地被很好地培育著,不算落入陷阱,而是從藍色混沌里撥開小塊良田,讓她自由。
而何子游會陪她,好好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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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成一鍋粥的拔河比賽第一天終於結束了。
代瀾在宿舍等到宋汝然,原以為對方會士氣消沉,可沒想到她心態似乎還好,反而是自己精心準備的安慰詞沒用上。
除此之外,一夜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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