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在沉默中崩壞,他便趁虛而入了。
代瀾的喉嚨酸痛,用力吸了吸鼻涕,而後就有大衣撲落在她周身,挽留消散的暖意。
黑色羊毛大衣包裹她一小團,代瀾初次完整地感受到來自何子游的香氣。
比冷風暖,細嗅有毛茸茸的清甜,與所有忐忑吻合,如山間自地底湧出的清泉,溫和地貼著岩石河岸的輪廓流淌。
仍將半臉伏低在雙臂膝間,代瀾默許男人落座她的左側:「出來得太急,沒有給你帶上衣服。」
「……謝謝。」她近乎哼哼,聲音沙啞,雖然未曾再露哭聲,可實際上眼淚還是止不住地淌,「但是地上髒,我的眼淚也會蹭到……」
話落,她便作勢婉拒這份溫暖,但毫不意外被阻止:「別脫了,真要髒了還可以洗,解決辦法多得很。」
何子游探手來,為她掖了掖靠近脖子處鼓起的部分:「好好披上吧。」
黑色掩蓋發燙的臉頰:「哦……」
之間又沉默。
經歷難得的暴怒,跌落痛苦悲傷,大動盪後,代瀾的頭腦已然沒法做任何思考,沉重得經不起一絲刺激。
但從高度緊張中剝離之後,她想的還是擔心自己行為所造成的後果是否給他人負擔。
手指緊摳,除去淚水,早混上血腥的黏膩。
負擔什麼的,從她憤怒開始就註定覆水難收。
誰知何子游似會讀心:「你放心,叔叔阿姨都沒事,還在酒席里,出來的只有我一個。」
她聽了又彆扭。
沒事?自己成這樣了,他們什麼事也沒有?
「是我不讓他們出來找你的。」
代瀾麻木地望向身側人,脖頸僵硬發酸,一轉便只能轉身。
儘管所在昏暗處,可他輪廓尚見,眼中疑問自然也被傳達幾分,何子游依舊沉心:「還是說你想讓他們來嗎?」
設想父母出來找她,假使找到,也免不了爭端升級吧?
大哭一場喉嚨太乾涸,她只搖搖頭。
「所以我不敢賭了,怕更刺激你。」他停頓,讓冷風沖淡因這問突襲的悲傷和憤怒,之後又簡單幾句說了說離開後是如何處理的,代瀾聽了進去,心下稍有安慰。
何子游的呼吸聲很輕,一顆破碎的心好不容易尋回遺失碎片,怎麼能不小心呵護:「生病的事,我父母比我先知道。」
這個可以理解,畢竟代敬他們不會直接聯繫何子游。
「但他們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生病。」
「你可以試著相信我,」他的語氣柔軟,又有不易摧折的篤定,「只要你不願意說,我就不會從旁人嘴裡聽。」
她該相信嗎?
代瀾還是動搖了。
這陣香氣和溫暖無孔不入,讓她無法不淪陷其中。
「我……現在還不想說,」今夜承受太多,脆弱的情緒無法支撐她再回憶起過去,從而再度倒塌,「不想說理由。」
一句話剛落地,何子游便緊接:「那就不說,選擇權始終在你手上,不論說還是不說,都不影響我。」
代瀾闔眼,從胸腔長長呼出一口氣,那是來自父母的鬱結,沉底好多年:「關於我父母的,你會想聽嗎?」
「只要你說。」他安靜,代瀾能感受到那視線始終不曾遠離。
於是她情感的浪潮先是從被撕裂的一道小口中湧出,之後無情撞上石壁,很久以後才滾落在平坦的沙灘上,緩衝激昂,沖刷一遍又一遍。
他如此耐性,側耳傾聽那些複雜的怨恨和糾結是如何將她一次次凌遲,在最後蔓延上沙灘時只溫柔:「辛苦你了。」
淚又掉下來。
也許真的沒有人能抵抗在滿腹委屈過後被認可的一句,哪怕這個世界上並沒有什麼真正的感同身受。
可宣洩後的那一瞬間,也只為這一瞬間,有人能和你是站在一起的,就足夠了。
「謝謝你。」
-
代瀾沒再參與後面的酒席,是何子游回去處理妥帖,最後拎著她的小包和大衣,借著口罩的掩飾匆匆回到安全通道,再帶她一起離開。
她不清楚他有沒有被自己父母為難,也不知道身為名人在酒席有沒有被認出,又因早退被人數落。
聽了自己抱怨這麼多,這一趟似乎來得莫名其妙,飯也沒吃上,於他而言真是次糟糕的晚飯……
愧疚又起,漫過代瀾的心頭,設想可以如何補償。
地下車庫裡汽車時有來往,尾氣讓她胃裡翻騰得難受,她急步跟在何子游身後,最後兜到一輛豪車旁。
而何子游不知何時解了鎖,為她貼心拉開副駕門,一手搭在車門頂,身子半挨著車:「上車吧。」<="<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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