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清醒過來後,外面的領隊已經吹著哨子在號令他們集合了。
她來不及思考過多,她知道在這種地方不聽話准沒有好果子吃。
便麻溜地爬了起來。
也不知今日迎接自己一家的是什麼。
待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都站到了坑窪不平的泥土地面上,面前的領隊聲音極其嚴厲:「上面的指示下來了,你們雲家暫且被分到採石場幹活。」
雲舒月皺著眉頭,默默在心裡頭揣度,採石場的活算好的還是不好的。
她看見東邊山上的行宮裡有人抬著巨大的木頭,也有人跪在屋檐上砌瓦,西邊的田野里還有人扛著鋤頭鋤地……
還不等她思考多少,便被人推搡著往採石場走去。
踏入這裡,入目便是一片混亂與荒蕪。
她看到稀稀拉拉的人佝僂著背揮舞著鐵鎬和撬棍。
採石場四周是連綿起伏的石山,山體因長期開採,呈現出猙獰的模樣,裸露的岩石層層疊疊,像是巨獸張開的獠牙。
雲舒月倒退了兩步,下意識想離開這裡,她手中忽的被塞入了一把開裂的鐵鎬,那人推了她一把,她往前一個踉蹌,險些沒站住,連忙穩了穩身形,好讓自己別頭臉著地摔在地上。
熱浪滾挾著石粉撲面而來,讓人喘不過氣,雲舒月用袖子捂住口鼻,兩個妹妹緊緊挨在她身後。
他們一家被分配了不小的任務。
「你們幾個男人,拿鐵錘負責敲擊岩石,女人負責分揀石塊和搬運。」
雲明旭有心想偷懶,他有妻有子的,何苦要自己幹活呢。
可惜流放的罪犯可不分高低貴賤,誰都要干一樣的活兒。
雲明旭當慣了養尊處優的大老爺,一路流放也不過是動了動腿,真要他幹事,他幹得磨磨蹭蹭的。
「擦啦」一聲,一根鞭子毫不客氣地揮了上來。
「啊!」
雲明旭怒瞪回去,沒想到真有人敢打他。
「要是再讓我發現誰在偷懶,可別怪我手上鞭子不長眼。」
雲舒月虎口處被那鐵鎬磨得生疼,此時被嚇了一大跳,默默心疼了一會兒父親,也彎腰開始幹活了。
她一邊挑揀質地達標的碎石,將其撿起來放入竹籃中,一邊捂著咕嚕直叫喚的肚子。
指尖被鋒利的碎石磨破了皮,又出了血,王姨娘恰好看見,遞了手帕給她,又安慰了她一會兒:「二小姐皮膚嬌嫩,一開始是要苦些,習慣了就好了。」
王姨娘出身貧寒,是被家裡人賣到府里來做妾的,一向是個老實性子。
她給雲舒月攤了攤手,叫她瞧,「我的手就沒事兒。」
雲舒月看得一愣,垂頭打量起自己的手指尖,是太脆弱了些,等皮膚磨得糙了,自然就不會這麼容易破皮了。
就像她一路上反覆磨破又結痂的腳一樣。
她就像無知無覺一般,垂頭幹了許久的活,她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指尖和掌心出血越來越多,染紅了石塊兒,卻不覺得疼,她只是在想,自己真就要這樣認命嗎。
她忽的止住了動作,她天生嬌貴,憑什麼要把一身皮膚磨出粗糙的繭。
她抬起頭探尋。
昨日那個頭領提了一句「司隸校尉」,想想也知道,她淪落至此,這般人物她攀附不上。
她如今身在採石場,總有個掌管採石場的長官,她從前能攀附上江清辭,現在就能攀附上別的人。
待以後尋機徹底脫了殼,誰又知道她在這裡發生的故事。
只要能讓她吃飽穿暖,她什麼都願意做,一如以往對榮華富貴的追求。
她當真掃眼望去,十步便有一位拎著鞭子的執法者,負責看管他們。
她默默搖了搖頭,這些人的權利不夠。
要這些人的上司。
江清辭穿著一件青布長衫,袖口隨意挽在小臂處,領口的盤扣規規矩矩地扣著。
他剛與手下從一旁的山頭繪製完地形回來,手上還捧著一本冊子,正手執毛筆寫畫著什麼。
雲舒月看見他時,頭瞬時埋了下去,她蹲在一個石子坑裡,心裡忽的湧上一股難言的酸楚。
雖說江雲二家都是流放黔州,可黔州很大,她沒想過能再碰到他。
她又悄悄抬頭看去,看樣子他似乎未受什麼苦楚,他雖穿著布衣,站在那裡卻宛如一顆蒼松,微風拂過時,衣袂輕輕飄動,仿佛與這周圍的山川融為一體。
就是此時,雲舒月也不得不咂舌,江三公子著錦袍時光風霽月,著布衣時灑脫淡然,真不愧是他。<="<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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