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慢也給他發了個消息。
【慢即是快(為人民服務版):易哥,我是真的慘啊。月考的消息一放出,班上人的蔫兒一半。你心態比較好,關鍵時候就靠你了!考不考慮報個項目什麼的?報了項目,收穫多巴胺,收穫多重快樂,何樂而不為呢!還有,只要你一聲令下,剩下的我都安排好。沒有搭檔也沒關係,包分配的;沒有實力也沒關係的,包教會的;沒有時間也沒關係的,包速決的。只要你來,刀山火海,我替你闖!來吧,來吧,來吧~~~】
「……」易承手往後抵著書桌,想了想下周的任務量,「捨身」應下,他發出消息:「行。」
沒嫌煩地回完消息,他手指一錯,點開了個聊天框。
上面直白簡短的備註著人的名字:許桑。
或許來了興致,易承翻了翻他的「主頁」,暱稱:桑榆。
頭像放大後,還挺唯美:泛著金光、折著秋色的落葉群里,立著朵潔白如雪的山茶花。
他順勢點開朋友圈,是少年人、尤其是中二期少年裡多見不怪的「近半年可見」,唯一可見的那條,是一張照片。
畫面散亂,光怪陸離。
各式各樣的酒瓶林立,酒液半滿的不規則透明酒杯,映射出明暗混雜的彩色光波。而圖片左下角,一隻手輕點酒杯,玉色的指節細長,上面落著迷濛零亂的光影。
配字很簡短:「差點就醉了。」
臥室里的窗簾,拉得實實的,大概是怕哪個賊蠢到爬窗戶縫,乾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易承給手機充上電,坐上床,伸手拽開窗簾。
今夜月色還行,能從樓縫裡窺得一絲來自天空的「亮度」。
他推開防蚊的紗窗,掩緊實窗免得漏風,正欲拉上帘子,視野里,突兀地跳進一窗的燈火明亮。
應是開的檯燈,亮度深淺分明,光線絲毫不完整,還從屋內、在窗上,映出一個模糊的黑影。
他看了兩秒,沒印象對房裡住的有人。
新來的?
清晨的第一抹光探向大地時,南城附中的門口陸陸續續湧進兩輪三輪四輪車。
銷魂的包子味,毫不避諱地展示著韭菜味兒的刺鼻、醬肉味兒的油膩、白菜味兒的慘澹、四季豆味兒的清香、大雜燴味兒的富裕、聞不出來味兒的神秘,推車主人在熱氣騰騰里吆喝:
「好吃的包子嘞!剛出爐的包子嘞!菜包一元一個,肉包兩元一個!」
掛著放眼全國都響亮的「土家醬香餅」招牌,大娘打著花扇給餅散著香氣,「吃醬香餅不?包香的!」
還有什麼豆漿油條、皮蛋瘦肉螃蟹王八黑米紫米糯米綠豆紅豆粥、煎餅卷餅、三明治牛奶……一大堆,一家比一家名聲響亮。
有幾家,就差拿個颱風級「風扇」來散味,保證勾得附近樓里睡成死豬的學生都饞得「詐屍」!
許桑到時,正是商家間競爭最激烈的時候。
南城附中尋址時,校領導可能有點兒心機,專挑了一塊並不發達的地方——遍地荒涼,還面朝大河。
十幾年前,河流比較猖狂,又為滿足什麼發展需要,這帶架上橋,還修了個什麼濕地公園,沒有什麼特別的景點項目,就餵蚊子的「河邊漫步」罷了。
布局也因此潛移默化地變更了:
南城附中校門口,只餘留下一條彎彎曲曲的路,寬度還行,再前些,種了些花花草草、不結果的樹,再往前些,便是斜著向下、直通大河的淺草斜坡。
早餐「車」們這麼一占位,必經之路被堵截得就剩條縫兒了。
在人流中艱難走步,許桑勾上口罩戴上帽子,沒讓油氣順著風糊在臉上。
「喝杯豆漿吧,剛榨的,比牛奶新鮮多了!」
「甭聽他亂說,科技賦能的牛奶,新鮮又好喝!他家豆漿機,比王八還老,新鮮個毛啊!」
「都別聽他倆說了,我家的粥,早上現做、封裝,真實還原鮮香,而且,還配吸管!就跟喝奶茶一樣爽!」
「哎喲,喝奶茶,爽爽爽,配醬香餅更爽!來點兒吧,有嚼勁、入口即化,保證吃上一口終身難忘!」
……原來,「知識以一種極為歹毒的方式進入了腦子」,是這種感覺。
許桑儘量快速地穿梭過人群,看清校門口時,鬆了口氣。
昨天跳跳喳喳疏散人流的保安徐貴,今天雙手背在身後,站在門口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眼裡寫滿了憂鬱。
思考人生,還是饞幾步外的醬香餅?
客觀些,從他不停咂吧的嘴皮子間得出結論:
難說。
提前半小時到教室,許桑手動開燈,趁著「四感」剛被熏精神,他繼續做數學習題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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