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行雲想，不論鹿瑤發生了什麼，他都會接她回家，履行中午兩人電話里的承諾。

可眼見著飛虎隊潛伏進去好久都沒有動靜，賀行雲覺得裡面肯定不是他想的那麼簡單。

可他根本進不來，為了不刺激到狄天宇，他甚至連發泄都不敢，只死死壓抑。

當他看到鹿瑤蓋著衣服靜靜躺在地上時，他殺人的心都有了。

還好，還好，他還能聽見她喊自己行雲哥！

鹿瑤的全身骨頭血肉像是被大卡車碾壓過一樣，不碰很疼，一碰更是要命的疼。

被醫務人員搬上擔架時，她咬著牙也抑制不住地發出哭腔，「嗯，疼！疼疼疼！」

賀行雲想要安撫她的手伸出去又不知道能落在哪裡，只能不知所云地乾巴道：「知道你疼，我也疼！」

鹿瑤：-----

鹿瑤不吭聲了。

她二伯還在身邊了，賀行雲就這麼黏黏糊糊的，有點讓人不適應。

隨著鹿瑤的擔架被抬起來，賀行雲跟著走到還在按壓在地上掙扎叫喊的狄天宇身邊時，飛起一腳踢在他下巴處。

咔一聲，狄天宇的下巴脫臼了。

煩人的嘶吼聲終於停了！

押著狄天宇的警察，眼皮子挑了挑，一抬眼看見自家廳長淡定的眼神飄過，他又若無其事地將狄天宇的臉按壓在地上，給他戴上銀手環。

嘴裡還不忘巴拉巴拉說著警匪電影裡的經典台詞：「----等待你的將是法律的制裁----」

除非世界末日，喪屍爆發，否則狄天宇就徹底沒有翻身的機會了。跟她也不會有任何的交集了。

鹿瑤無心去關注狄天宇了，她疼得要死。半闔著眼睛在腦海里問無幽：「無幽，無幽，能幫我屏蔽痛覺麼，太疼了，嗚嗚---」

無幽：「其實不用這麼麻煩。就在剛剛，原主的怨念徹底消失了。你的任務完成了。」

「什麼意思？」鹿瑤的雙眼忽的睜大。

「你徹底改變了原主枉死的結局，給了她一個新的開始，她重新去投胎了。你現在就可以離開了！」

哇，第一次感覺無幽能這麼給力。

「離開，離開，真的是痛死了！」鹿瑤毫不猶豫地給出自己的選擇。

無幽欲言又止，「要不要留點時間跟親朋好友告別？」

鹿瑤一愣，但很快，「不用，走吧。」

「好吧！」

她現在這樣又丑又殘的，給鹿家爸媽看了平白增添傷感。而且為此她還要忍受好長時間的疼痛，清創縫合之類的，想想更痛了。

她嚴重懷疑自己現在已經斑禿了，因為鹿瑤已經感覺不到頭皮的存在了。

感覺有人輕輕握住了她的兩根手指，鹿瑤睜眼看去，對上賀行雲討好微笑的臉。

「別睡，一會兒就到醫院了。」

剛剛一路過來鹿瑤的精神顯而易見地消沉了下去，讓賀行雲有種說不上來的恐慌，害怕她隨時會沉睡不醒。

即使醫護人員說鹿瑤沒有生命危險，他也不放心讓她睡著。

一朵雪花無聲無息飄落下來，停在了賀行雲被風吹亂的頭髮上，很快融入不見了。

抬眼看向空中，紛紛揚揚的小雪花落幕一樣從空中墜下。

「下雪了！」真好看。

就在這時，時間像是突然靜止了。

風停了，雪不動了，周圍的人都維持在了這一刻的動作。

鹿瑤的擔架被抬進一半到救護車裡，她對周圍的變化絲毫沒有覺得不對，抬起的那隻被利刃剮得血肉模糊的手輕輕點上了空中靜止的一粒雪花。

雪花粘上了血色，忽的失重落下，砸在地面上，開出一朵花來。

時空跟著晃了晃。

已經感覺不到疼痛的鹿瑤眨眨眼，又點了點另一朵雪花。

鹿瑤沒有察覺與眾人一樣靜止不動的賀行雲，眼眸里有道金光一閃而逝。

鹿瑤開口道：「走吧！」

隨著鹿瑤手指點上了一朵雪花，時間從雪花為中心，一寸寸迅速往外蔓延碎裂，消失。

鹿瑤的神魂從軀體裡飄出，升至半空。

這裡只是以原主意念為主導衍生出來的小世界，隨著鹿瑤的離開，小世界也不復存在了。

鹿瑤淡淡地看著下面的一切慢慢變得虛無，她的神魂也變淡開始回歸本體。

就在小世界要徹底崩塌之時，與鹿瑤軀體還有肢體接觸的賀行雲忽然動了。

賀行雲到現在都沒有消失，鹿瑤可以理解，他還牽著她軀體的手指，可他為什麼能掙脫小世界的力量，抬頭朝她的方向看來。

鹿瑤還想再看時，她的神魂徹底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