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昱猛地抬頭，他從來沒有想過樓曉還有這段經歷，他遇到的「樓曉」看著就像是在愛里長大的孩子，所以他忽略了或許一直在這個世界長大的樓曉是不一樣的。

「他們對你不好嗎？」

樓曉搖了搖頭，笑了笑：「挺好的，但是後來他們有了自己的孩子。」

這種時候，她這個已經懂事才被收養的孩子地位就變得尷尬起來。

這件事只是一個小插曲，有人陪著過年，一起包餃子一起吃年夜飯還是讓樓曉很開心。

樓曉看著手機發了一會呆，不知道這個時候發一句「新年快樂」會不會打擾到他們一家子。

「樓曉。」

「嗯？」樓曉抬頭看他。

樓昱把她的頭轉回去，看著窗外，「數十秒。」

十秒後，新的一年啟動，遠處的煙花升起，在空中綻放。

樓曉的眼裡映著絢爛的煙花，久久不能平靜。

「為什麼還有煙花。」

「新年慶祝，經過審批的。」

當然他沒有說，是費了多大力氣才讓官方選在這個地方，能正好對著樓曉的公寓樓。

樓曉笑了：「那我運氣真不錯，以往可都沒有的。」

樓曉覺得自從遇到了樓昱，她的運氣都變得好了起來。

「要不要喝點？」

樓昱狐疑地看著她：「家裡有？」

樓曉翻箱倒櫃，從柜子里拿出了一提做菜才買的啤酒。

「……」

十分鐘後，樓昱看著面前空了兩個的啤酒瓶，沉默不語。

樓昱一直以為，樓曉酒量差是身體原因，在這個世界說不定是海量，結果最後證明是他想多了。

樓曉臉紅撲撲的，趴在窗前，「還想看。」

樓昱把她拉下來，「明天再帶你去看。」

樓曉雙眼放光，反手拉著他不鬆開，「不能耍賴！」

樓昱笑了，伸手輕輕敲了敲她的額頭：「嗯，不會。」

樓曉也跟著笑，笑了一會嘴角又耷拉下來，「我以前也很喜歡過年的，家裡很熱鬧，有弟弟了也很熱鬧。」

「可是他們都說我是多餘的，要我讓著弟弟，說我懂事了就不該花家裡的錢，應該要出去賺錢養弟弟。」

樓昱的笑容淡去，眼裡冒著寒光，「你養父母說的？」

樓曉搖了搖頭：「他們什麼也沒說，是嬸嬸，姨娘，還有隔壁王嬸、李叔……」

樓曉用手畫了一個大圈，說話有些含糊，「好多好多人，他們都這麼覺得。我不是爸爸媽媽親生的，他們都覺得家裡供我一口飯吃已經是積德了。」

「有一次，我自己跑著回了福利院，可是院長都不在了，我突然覺得自己沒有家了，哪裡都沒有家了。」

樓曉的聲音好似帶著哭腔，但是她卻沒有哭，懂事的孩子從小就被剝奪了哭鬧的權利。

樓昱將她抱在懷裡，「以後有我了，你不會沒有家的。」

樓曉在他懷裡待了一會，突然掙扎著起身，開始找手機。

樓昱拿起桌子上的手機遞給她，她抹了抹眼睛，打開了手機銀行app，操作了一番，然後又眯著眼睛倒在樓昱懷裡。

「說好的，明天還要看煙花。」

樓昱用指腹蹭了蹭她的臉，過了一會才把她抱到床上，給她蓋好被子。

樓曉的手機密碼是一串數字，是他們相遇的那天，樓昱知道了也沒說出來，他知道樓曉臉皮薄，被他戳穿了肯定要炸毛。

他用密碼解鎖，打開了剛才一閃而過的軟體，裡面有著一筆筆的轉帳記錄，有的幾千，有的幾萬，剛剛那筆打了整兩萬，幾乎是把卡里的錢都打過去了。

樓昱看著這個名字猜到對方大概就是她的養父。

樓昱轉頭看她，「把錢都打過去，過年這幾天打算喝西北風嗎？」

樓曉睡得香甜，根本聽不到他在說什麼。

樓昱低下頭在她額頭落下一吻，「小傻瓜。」

*

樓曉從宿醉中醒來，只覺得假酒害人，酒這種東西，到底是誰在喜歡喝啊！

她閉著眼睛摸進了洗手間，洗漱完出來看到家裡空無一人，愣了片刻，她快步走到書櫃旁，看到樓昱的電腦還放在原地，鬆了口氣。

她在沙發上趴了十分鐘，就聽到門口細碎的聲音，艱難起身。

「大過年的你去哪兒了？」

樓昱揚了揚手裡的袋子：「早餐。」

樓曉過來幫他把早餐裝盤，然後坐下開始進食。

「你還記得你昨天喝醉做了什麼嗎？」

樓曉咬著包子的臉突然變得呆滯，「什麼？」

樓昱看了她一眼，若無其事地說道：「也沒什麼。」

「……」這包子她是一口也吃不下去了。

「我喝醉了應該也不耍酒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