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得委婉,但意思再明白不過了。
人家看你實在太昏庸,心灰意冷了才告病退出朝野,六科言官也是。
芊芊有苦說不出,接了原主的身體只能把鍋也接了,訕笑著打哈哈:「朕以前不懂事,以後不會了。」
宋靈毓一禮,道:「陛下聖明。」
「哈哈,不提這個,宋卿繼續給朕說說,董鈺和六科給事中到底什麼關係,為何他一撂挑子,六科就也不幹了。」
宋靈毓又是一禮,才道:「董鈺雖出自世襲罔替的勛貴世家,但其分外崇文,年輕時便拜讀於大儒名下,入仕後曾在國子監、翰林院任職,主持過數屆科舉,並年年為數家書院捐贈運營銀兩,鼎盛時期,門生遍布朝野。而這些學子,大多出身貧寒,心懷理想,入仕後多半是進了翰林院和了六科這兩個清水衙門。」
「故董鈺雖無實權,卻是言官的首領。」宋靈毓看向芊芊,道:「高祖年間,六科職能發展到鼎盛,一時間六部無一官吏敢貪贓枉法,尸位素餐,高祖得以開創仲景盛世,與之不無關係。」
所以,若是成功讓董鈺站隊,芊芊就相當於擁有了六科,有了六科,收復六部的進度將大大提升。
芊芊喜形於色,思及某處又皺眉道:「可這個董鈺真是忠心堪用之人嗎?先是將最寵愛的嫡孫女嫁與太后母家,出了人命案後轉而投奔梁素向其求助,這樣的牆頭草,朕用著也不放心吶。」
宋靈毓道:「據聞董鈺一開始並未想與魏家結親,忠勇公事先調查董鏡湖喜好,設計機會讓其嫡孫魏泰接近董鏡湖獲得其芳心,董鈺拗不過愛孫,不得已才嫁了孫女,而兩家雖結了親家,但董鈺並沒有如魏家所願,重入朝廷。」
「而他之所以第一時間去找梁素,一是因為董鏡湖此時關押在刑部大牢,屬於梁素的地盤,二是....」宋靈毓道:「他並不寄希望陛下能救出董鏡湖,抑或在角逐中獲勝。」
芊芊:「......」
和張遇春、陸從之、崔景言這些人不一樣,董鈺歷經三朝,看慣了詭譎變幻,早就混成了老狐狸。
他家大業大,知道芊芊手上既無兵又無權,絕不會像年輕人一樣一頭熱血地把寶壓在她身上,用全族的性命做賭注。
這個人學儒出身,身上有幾分清高,他知道太后和梁素都是亂臣賊子,不論他投靠哪一方,最後都會留下罵名,既要名聲又想保全自己和一家老小,所以選擇退出朝野,作壁上觀。
但現在,最愛的孫女出了事,他無法再置身其外。太后母家成了有人命官司的仇敵,皇帝實力不濟,梁素是他唯一的選擇。
一句話,這種人是小人,也是君子,要先將之收服,畫餅無用大義也無用,必須得攻其死穴。
這個死穴,便是董鏡湖。
話雖這麼說,芊芊卻有種被人小看了的感覺,登時被激起了好勝心。
她現在得了工部,又有武功高強的大內侍衛做保鏢,正有摩拳擦掌大幹一番的心思,於是一拍龍案起了身,道:「這個案子朕管了,來人,擺駕刑部!」
第20章 殺夫案
鑾駕到達刑部衙門後,刑部尚書鄭珅及左右侍郎出門迎駕。
近百年來,大胤並無皇帝蒞臨刑部衙門,而且就算有親臨,也該提前通知,哪有招呼都不打忽然就來了的道理,鄭珅覺著荒唐,心道果真是個上不得台面的黃毛丫頭。
行完大禮後他站在黑漆木衙門口,也不引著人進去,陰陽怪氣地道:「陛下,您要是想參觀,到這就得了,內衙是掌殺伐的地兒,戾氣太重,衝撞了您不好。」
鄭珅身材高大魁梧,因常年掌管刑獄,身上有股說不出來的煞氣,說話的時候站在芊芊身側,像閻羅殿裡巨大的凶神雕像般,投下一片張牙舞爪的陰影。
雖自穿越以來,芊芊著實辦成了幾件大事,但在外人看來,不論是齊州賑災還是扳倒婁敬之,都是占了幾分天時地利,不算有實力,況且她手裡除了宋靈毓這個文臣,便只有幾個保鏢,沒權沒錢又沒兵,無論是太后黨還是梁素黨,大多是瞧她不起的。
鄭珅故意將氛圍弄得這麼嚇人,也是瞧准了她是個小丫頭不禁嚇,想煞煞她的威風,當然,能把人嚇回去了最好。
芊芊梁素都不怕能怕他?當下睨了鄭珅一眼,也不多說,言簡意賅道:「滾。」
鄭珅一噎,還待說什麼,御前侍衛郝老三從芊芊身後邁出,露出比他更挑釁、更嚇人的表情,大步上前直接將他推了個趔趄。
「你!」
鄭珅身為一部尚書、梁素手下的得力幹將,向來受人追捧,哪受過這種赤裸裸的肢體侮辱,當場氣得眼角直抽,待要說什麼,郝老三一記眼刀投了過來,那眼神,竟是如同一頭要吃人的野獸。
那鄭珅只是掌管詔獄,郝老三幾人確是真正上過戰場的,身上的煞氣哪是鄭珅這種歌狐假虎威之徒比得了的,他當場嚇得不敢言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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