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鶴庵雖然是名門正派,修煉理念卻是鶴飛九天、鴻入四海,庵中弟子從小就要在江湖行走,這些切口(黑話)熟得不能再熟。
以她的修為,抓出殿內隱藏的賊人倒也不難,只是這些賊人竟然以貌取人,瞧不起她與李晝的老幼組合,她心裡不免生起幾分促狹心思,想要戲耍他們一番。
「都是併肩子(道上的朋友),黑了不嗨(不說廢話),滿轉插旗(明著說了),我們也是來榮寶的(偷寶的),若要破盤(撕破臉),下來開鞭吧(下來開打吧),一起上,免得說我們以少欺多。」
先是一大段熟悉的切口,最後一句話又如此張狂,東南西北四面隱藏的賊人心裡都是一咯噔,本來就粥少僧多,還來了個硬茬兒。
最開始說話的那道粗狂聲音主人,心裡嘆了口氣,她有意裝作莽撞性格,開口試探,一來是想嚇退二人,二來也是因為老人與小孩的組合,極有可能實力極強,不能輕易招惹。
若不是她一定要取得這件東皇遺物,此刻,她已經悄悄離去了。
粗狂聲音主人心生退意,卻也有人自恃修為不俗,見了塵師太一張口便向所有人邀戰,心想大伙兒都有潛入慈雲寺的本事,哪怕這老婆婆道行再高,雙拳也難敵四手。
「一起上就一起上。」不知誰暴喝一聲,下一刻,五六道人影便從四面八方飛向了塵師太,個個拿出了看家本領。
了塵師太懷裡的李晝,被所有人無視了個徹底,雖說行走江湖要小心小孩,可若這小孩是個兩頭身,路都不會走,還得人抱,誰又能生起警惕之心。
報幕結束,表演立馬就開始了。
李晝仰著頭,看著這眼花繚亂的場景,兩隻眼睛看不過來,心裡一急,六條觸手從斗篷里探出,每一條上都長出一隻眼睛、一隻耳朵。
這樣一來,就可以耳聽六路、眼看八方了。
八隻眼睛把六個演員看得清清楚楚,分別是抱琵琶的、持令旗的、握師刀的、吹笛子的、彈古琴的、拉二胡的,打眼一看,可不就是民間歌舞團。
眾人飛到半空,才看到嬰兒斗篷下鑽出的邪惡觸手,輻條般的偽足上突起兩個節瘤,模擬成人眼與耳朵形狀,眼睛卻閃爍著綠色的磷光,耳朵猶如漆黑的木耳,看起來就像觸手主人模仿人類捏出了這兩個器官,卻又因為捏得匆忙,只有形似。
噗通、噗通,被磷光盯上的盜賊們摔在了地上,太陽穴鼓脹,耳邊仿佛聽到了古老舒緩的笛聲,眼前仿佛看到了散發著輝光的混沌王座。
盜賊們驚恐地爬起,顧不上給自己療傷,彈起了琵琶、舞起了令旗、耍起了刀花、吹響了笛子、撥響了古琴、拉起了二胡。
他們收到了祂的意志,祂想要看表演,那麼,他們就是來給祂表演的。
雖然本來是想自己出手的,沒想到李晝會無意間探出觸手,了塵師太依然面不改色,把李晝的觸手們都塞回了斗篷里,在她耳邊柔聲說道:「這個節目還在彩排,晝兒看得太仔細,待會兒就沒新鮮感了。」
是哦。
李晝被說服了,收起所有眼睛和耳朵,專心地看眼前的場景。
房樑上,粗狂聲音的主人、沒有跟著眾人一起上的靳明達,眼睛因為目睹了觸手的伸出而突起,身上冒出了畸形的節瘤,死死捂住嘴,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她害怕極了,心跳得快要脫出喉嚨,可餘光瞥見經幢,感受到禪意掩藏的太陽氣息時,顫抖的手還是握住了腰間的流星錘。
只有東皇甌這樣的神器,才能鎮壓老師身上的邪祟,這件東皇遺物,她必須拿到。
一曲不成調的歌舞結束,盜賊的表演落下了帷幕,李晝心裡覺得這場表演不太行,卻還是很給面子地鼓了鼓掌。
盜賊們便紛紛上前,從懷裡取出泥人、陀螺、蝴蝶冠、玉指環等等小孩子會喜歡的玩具、飾品,送給李晝。
別人都是觀眾給演員打賞,到了李晝這兒,卻反了過來。
每個人都把頭死死埋在胸口,哪還敢說什麼行話、切口,只覺得若是今日能撿一條命,以後一定遠離所有嬰兒。
感受著身上鼓起的節瘤,回想著自己的自大行為,盜賊們後悔的眼淚只能往肚子裡咽。
也不知這些家傳的寶貝,偶人替身、天罡珠、玲瓏冠、白玉環、秘傳功法……能不能換自己一條命。
李晝覺得自己看完這場排練,真的很辛苦了,收一筆辛苦費也是應該的。
等等,裡面怎麼還有一本《幼兒開蒙》?
好不容易出門玩一趟,怎麼可以想學習的事。
李晝連忙趁了塵師太不注意,悄悄把這本書丟在了地上。
由於是俯視視角,實際上看得一清二楚的了塵師太:「……」
大殿門口,響起了僧人的高喊聲,暈倒的武僧終於被人發現,密集的腳步聲向著後殿靠了過來。
不能再拖下去了,房樑上的靳明達一咬牙,揮出流星錘,襲向正中央的鍍金經幢。
李晝鼻子一動,哪來的蜂蜜味?
這味道和滿殿蓮藕香混合在一起,讓她想吃蜂蜜桂花藕了。
第116章 「蜂巢就在這下面。」
靳明達對著鍍金經幢揮出了流星錘, 想要先擊碎幢頂,再把藏在其中的東皇甌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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