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想說什麼,朱貴忽然一個激靈,把頭埋得低低的,啞聲說:「諸位請隨我來。」
韓大則拉了李晝一把,手底下比了個二,還想不想賺那二十兩了?別搗亂!
曲舵主亦回頭瞥了李晝一眼,眼底隱隱有警告之色。
李晝乖乖閉上嘴,跟著眾人進了朱宅,沿著掛上紅燈籠的遊廊曲折而行,來到一間布置得喜氣洋洋的客房。
朱貴埋著頭說:「左邊是女子更衣房,右邊是男子更衣房,諸位請便。」
他說完,便像身後有鬼攆似的,腳步匆匆地往客房外走去。
經過李晝時,他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生怕李晝那顆頭突然飄到面前,問他:「你看到我的身體了嗎?」
所幸,這一幕並沒有發生,李晝的頭安分地待在她的脖子上,沒有任何動靜。
朱貴長長地舒了口氣,右腳剛要邁過門檻,卻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咦?」
這簡簡單單的一聲,卻令朱貴亡魂大冒,竟連頭都不敢回,拔腿就往屋外躥去。
曲舵主還想說幾句客套話,嘴都張開了,那朱家年輕人卻忽然一溜煙跑了。
他皺了皺眉,譴責的目光望向發出動靜的李晝,不由暗想,回去要警告她一下,就算是出身窮鄉僻壤,沒見過世面,也不能在外頭丟人現眼,大呼小叫。
也不知道她在驚訝什麼?
曲舵主順著李晝的目光看過去,看到了正對門的案桌上,放著一副古怪的面具。
這副面具製作精細,眉毛上揚,鳳眼微閉,額上長角,沒有下半張嘴。
顏色豐富,紅、綠、藍、白、黃、黑等等顏色都有,更有琉璃鑲嵌,鳳紋飛舞,貼金刷銀,極為華麗。
這副面具如此精美,可不知怎麼的,曲舵主一看到它,就油然而生一種牴觸感,平時念誦教義,侍奉須彌天時,才會隱隱聽到的法螺之音,竟然在耳邊響了起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朱家也有喜樂神面具,但面具上散發的香甜氣味,已經勾起了李晝的食慾。
她現在不餓,有足夠的耐心等著這次的點心露面。
只是……
她瞥了眼身旁神色異常的曲舵主,有些擔心,這次不會有人要跟她搶吧?
第29章 有沒有人管管啊?
朱貴對大哥朱富苦口婆心地說:「我真的看到那顆會走路的頭了, 她不知道搶了誰的身體,出現在這裡……」
說到這,他靈光一閃:「……我知道了, 怕不是大公子在外頭惹的風流債,怕被姚家發現, 就在大婚前一不做二不休,把這女子殺了,這女子怨氣不散,找上門報仇來了!」
朱富沉默了一會兒,認真地說:「你現在最重要的任務, 就是少看話本。」
朱貴越想越覺得自己推理得沒毛病:「那大哥你說她來幹嘛?」
「那天月黑風高, 你壓根沒看清那位的臉。」朱富帶著一絲敬畏地說,「今天這女子,估計只是與那位有幾分相似。」
「不可能,分明就是一模一樣。」
這倒霉玩意兒,怎麼就鑽牛角尖了呢?
朱富頭疼地掐了掐眉心,正要繼續說什麼,一個下人進來催道:「十三郎,十四郎, 前頭師娘都來了,『還願儀式』馬上就要開始,老爺催你們快去呢。」
「這就來。」朱富擰了把朱貴, 咬牙說, 「今天是什麼日子?別犯糊塗!這回把堂叔伺候好了, 說不定能給咱們管間正經鋪子, 也不用老在街上胡混,你都二十二了, 還想不想娶妻了?」
朱貴點頭:「前頭又沒那女子,我不怕。」
「瞧你這齣息!」
朱富恨鐵不成鋼地提溜起兄弟,到了前院,一身紅色大襟衫的師娘果然已經到場。
師娘的師,乃是法師的師,只見她頭戴官帽,左手持彩帶,右手握八寶銅鈴,立在一口土陶壇前。
壇前已經擺好熟豬肉,宰牲染血的綁繩,兩個下人分別捧一隻盛放「願紙」的茶盆,與一隻盛滿糟酒的「願碗」。
朱富和朱貴一來,兩個下人便上前,將茶盆與願碗遞到他們手中。
這是一早說定的還願儀式。為了朱家大公子順利定親,朱老爺與朱夫人曾在神前許願。如今,需向喜樂神交一份心愿已了的憑據,才能安心迎親。
此刻,屋外漆黑一片,本該點亮的燈籠全都滅了,只有幾隻螢火蟲晃晃悠悠的微光。
與之相對的,屋裡便亮得過了分,每個人臉都照得煞白,朱老爺與朱夫人面無表情地站在角落,下人們也都漠然肅立。
富貴兄弟手心出了點汗,不知怎麼竟然不敢去看那安安靜靜的土陶壇,喜樂神他們是知道的,朱老爺供奉了好多年,說是極靈驗的。
還願倒也不需要他們做什麼,只要幫忙把願紙願碗插在熟豬肉上,接下來的流程就由師娘進行了。
兄弟二人對視一眼,深吸一口氣,胳膊有些打顫,連帶著兩個茶盆也輕微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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