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未必不知道這個道理,但聽侄女這般坦然,又從袖口拿出個小匣子道:「這是姑母送給你的添妝,收下吧。」
張平君打開匣子,是一對龍鳳呈祥的金鐲子,她看向張氏,張氏握著她的手道:「姑母素來性子要強,女人要強太多就不好了,你別學我。」
自從她的貨款被人騙了之後,手中余錢就沒了多少了,周家長房也是出的多進的少,公公好古玩金石,都是花錢的玩意,婆母還是要擺以前的架子,周存之官場要打點,同僚要四時八節送禮往來,她也是不得已才以次充好的。
這也是挑選了對象的,似魏錦娘這樣丫頭出身的,必定不好意思總和主家往來,即便過幾年發現了,也吃啞巴虧。
沒想到她這般快就捅出來了。
還好周存之不知道,如今他本來就喜歡人家有錢的姐兒,倒是嫌棄她這個窮官女兒了,張氏心中很是不平。
但她也知道自己這般強勢,終究吃啞巴虧,因此叮嚀侄女。
「嗯。」張平君含淚點頭。
臘月二十六,老宅有喜事,宣哥兒要迎娶鄔家女兒。錦娘早起先梳妝,今日特地戴上金冠子,身上穿同色杏黃珠服,耳朵上墜著燈籠流蘇耳墜子,手上帶著一個嵌寶的戒指,一個纏釧式金戒指,自是珠輝玉麗,光彩照人。
蔣羨想妻子不知是不是繡多了菩薩 ,倒似菩薩似的,自己總不敢造次了。
他扶著妻子上了馬車,又道:「咱們今年花銷了不少,等到明年就好了。」
「我也這般想的,什麼時候這錢只有咱們倆用就好了,女兒要出嫁,兒子要娶妻,肚子裡還有一個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也得備下一份。」錦娘嘟嘴。
蔣羨見她如此撒嬌,心都酥了,但又怕把她衣裳弄亂,只不好摟進懷裡。
他夫婦二人起初是夫妻之情,後來發展到互助之情,最後是男女之情。她心思通透,為人底線高,卻又有本事,有本事又不會太過凌厲。最重要的是,和她在一起,自己什麼都不必怕。
到了南薰門老宅後,外面已經是張燈結彩的,蔣羨感慨道:「咱們當年成婚的時候也是如此,一晃眼,也過去這麼多年了。」
「咱們外放的日子過的太快了,說實話,我現下的記憶只有咱們成婚在甜水巷的日子,跟昨天才發生似的。」錦娘道。
二人說話間就在門口分手錦娘從二門進去裡間,蔣羨在外面男客處。女客這裡,許家幾位嫂子都在這裡,濟濟一堂。聽說許氏娘家侄兒約莫十幾個,都是讀書人,尤其是她五弟的兒子,年紀不大頗有才名。
錦娘進來後,大家相互見禮,她是又見到許三嫂了,是個極其好打扮的人,借錢都得打扮,今日穿著灑金的裙子,銀鏨金的冠子,身邊站著的二十多的年輕媳婦,應該是第三任兒媳婦了。
「弟妹有了身子了嗎?」許氏問道。
錦娘點頭:「是啊,剛懷上不久。」
許氏還欲說什麼,又有新客來,她就趕緊迎了出去。站在錦娘身邊的方媽媽想,這樣的場合原本是妯娌幫忙迎客進來,再一處進來說話,許氏卻放著滿屋的人不理,親自一個個出去迎客,裡面也沒人領頭。
方媽媽想以前她眼界也窄,就在這一畝三分地,還覺得許氏至少管家還成,只是節儉了些,如今跟著娘子出去外面六七年,也是見多識廣,才發現許氏能力其實非常一般,只不很會為自己打造名聲。
什麼節儉啊,什麼賢惠,什麼憐貧惜老啊。
簡直以為自己是完人似的。
這一點上娘子就不是這樣了,她極其少為自己打造名聲,唯一打造過的就是觀音繡像的名聲,純粹是為了賺錢。
當然,錦娘現在過來是參加完婚禮的,不會說這些,她本身有身孕,也不能聞很雜的氣味,遂去了曾氏那裡抹牌。等許氏迎了客過來,見這裡亂糟糟的,又暗地埋怨妯娌不下力幫她攏一下客人。
牌抹完,等午宴過了之後,新郎官就要去接新娘子了。錦娘正和鄭家還有許家的親戚們在一處說話,鄭家的人當然是很高興,鄭氏嫁給個年過半百的老頭,本以為了此殘生,沒想到兩個繼子接連中了進士,還連帶蔣家六房也發達起來。蔣六夫人兒子們的成就,倒是成全了她,如今別人都喊鄭氏一聲老夫人。
周家是下午過來的,周大夫人蔣氏和兒媳婦張氏一起來的,周大夫人見到錦娘坐在那裡,就使了個丫頭悄悄把錦娘喊過去。錦娘大概已經猜到他要問什麼,果然過去就是問二姑娘的事情,好在錦娘也早有了說辭:「我們才去不久,只見過一面,不曾想後來聽說是命案,監司下了令說要嚴懲,我們也沒辦法。」
你不放高利貸弄的逼死了人,會被人抓到把柄嗎?
周大夫人還道:「你們既然在大名府,花錢打點只管與我說,總要銷了這事兒才好。怎麼能撒手不管呢?大家總是親戚呢。」
錦娘無意和她多說什麼,只聽著不說話,不遠處的許氏聽到了她們的談話,幸災樂禍一笑。就不是人家家裡的丫頭了,見了舊主總要卑躬屈膝,腰都直不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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